二老雖各看各的笑話,卻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此外,如果您兩位老師肯出山,恆電會提出10%的股份。兩位老師的身份將是董事。”張逸夫卻不管他們笑不笑,自己說自己的,“至於待遇,也將勝於學校十倍。”
二老再一次面面相覷,而後由陳延睿說道:“逸夫,我們都這個歲數了,那些東西……”
“不僅僅代表利益,更是事業。”張逸夫慷慨陳詞,“二老為學校服務一生。值得尊敬,但如今的學校已不似當年,張書記之流握權營私,二位老師豈能任他苟且?”
“……”二人同時沉默。
“如今袁鐵志已除,張書記想必也黔驢技窮,讓兩位老師來勸我吧?”張逸夫繼而問道。
二人預設。
“兩位老師都是胸有大才,心載厚德之人,這麼久都沒有說。相必也並不打算任張書記苟且。”
二人再次預設。
“學生已經在信中說過,學生敬重學校這個集體。更敬重兩位老師個人。”張逸夫頗為鼓舞地說道,“在恆電,兩位老師可以掌控巨大的資源,完全主導專案,事業也將是自己的事業,不再任由學校那個人分說。世上可有更大的美事?”
二人依然沉默。
誘惑與道理都是足夠的,讓他們始終猶豫的,顯然是對未來的迷茫。在學校不管怎麼說,最終都是一個完滿的歸宿,他們已經擁有這麼多了。為什麼要冒險去一個民企呢?如果在常江的歲數,也許在張逸夫的個人魅力與丟擲的美味蛋糕誘惑下可以果斷做決,但面前兩位泰斗,要邁出這一步簡直太難了。
未來不得而知,眼前能打動二人的,唯有誠意了。
無論是張逸夫之前所書書信還是現時言談措辭,都充滿著赤誠與渴望,外加如今多事之秋,那位校領導的作為令人心寒,常江的加入與段有為的書信令人澎湃。
張逸夫知道,此時他們如果能在餐桌上拍案加入,他們就不是老教授了,只有水滸英雄才會那麼做,他於是最後又取出了兩份材料,這都是自己精挑細選的技術方向與戰略級方案,如果這都打動不了他們,就只能說他們的心太死了,魄力太小了。
“兩位老師如果對未來有所疑慮,可以翻翻這兩份材料。”張逸夫其實這次也冒了個險,選擇了相信他們的為人,“我知道兩位絕不可能向外透露,如果依然對出山沒有興趣,可以將這些自行銷燬。”
二人也都知道,張逸夫手裡出來的東西,從來都是價值連城的,接過材料,對視一番後,陳延睿開口道:“這東西,都是你研究的成果,我們就不帶回去了,在此看過之後,就還給你。”
“嗯,延睿說的在理。”常思平也跟著點了點頭,他的身份地位,最要的就是臉,省煤器技術外流的事情已經讓他顏面失盡,如今再看張逸夫的看家寶貝,必然不能出屋,當面交回,以表人品。當然,看都不看是最沒有爭議的了,但對兩位教授來說,怎麼可能不渴望翻開手上的材料。
就此,二人各自低頭翻看起來,神色不一,但精神上都是絕對的高度集中。
常江坐在張逸夫旁邊,也不多話,他必然也是好奇的,但出身學術家庭的他知道,別人不請你看,你就不要看,連瞥一眼都是大逆不道。
張逸夫提供的材料中,三分技術概念,七分未來展望,過於冗餘細緻的技術內容太佔篇幅,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讓二位充分領會,更有洩露出去的高風險,因此上面關於技術,只是點到為止,張逸夫之前想了很久,怎樣能在最短的篇幅內,洩露出的實質性內容最少,同時又能達到最大的震撼力。
這種時候,沒人會沉心下來去理解文字敘述,拿出筆來驗算公式,必須用一個最直觀的東西從視覺上衝擊到他們。
答案只能是一個了——圖。
當二人翻開那一頁,將整張圖展開的時候,一直維持的謹慎情緒終於崩潰,同時發出了驚訝的低吟。
一張全國範圍的大電網圖就此和盤托出,當然,那是二十年後的。
全國電網互聯,數以億計的電能交換,華北、東北、西北、華東、華中、南方,這些不再是各自為戰的小區域,他們透過一個個樞紐變電站,透過上千公里的特高壓輸電線路連為一體,在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電能傳播到了每一個角落。
這不僅是一張概念性的系統圖,同時也註明了核心樞紐變電站、超大規模發電廠的所在,甚至標出了幾個風電基地,幾條東西縱橫南北交錯的主幹網架引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