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向曉菲聊上幾句,但在牛小壯的毒打之下,只得含恨放棄這個想法,牛小壯倒也聰明,決定給幾人一次表現的機會,便衝他們說道:“你們仨,有這時間趕緊抄傢伙幹活兒,一起幫忙挖,後面還能跟熟練工好好學學焊接地極。”
這本該是個展示肌肉與男性力量的絕佳時期,但三個檢修車間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婉拒了這層好意,匆匆離去。
“這幫傢伙,一說幹活就跑,真是懶得可以!”牛小壯看著三人抱頭鼠竄的背影,隨口笑罵一句,也不挽留。
“不止是懶吧。”張逸夫哼笑道,“他們主任準是私下交代過,不許給我們幹活。”
“交代這個?!”牛小壯驚道,“最多是他們怕給我們幹活兒,從而得罪王振華罷了,老王還會特意交代下屬這個?有必要麼?”
“不好說。”張逸夫抿了抿嘴,“他知道你跟車間的人熟,搞不好哪天一開心,就自己拽來幾個壯勞力開工了。”
“這是私人關係,他們閒著也是閒著,我拉他們幹活兒有錯?”牛小壯極其不解地問道。
“老王老王,帶個‘老’字的都是油條,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到時候你每天拽走檢修車間幾個人來幹達標的活兒,相當於他們車間出力不領功,活兒還沒少幹,但功績跟王振華無關,他不得氣死?所以他八成封死了這條路,跟車間的人交代過了。”
“這……有這麼過分?”牛小壯此時才有些信了,張逸夫所說的這套“老王”行為理論無疑與他的世界觀和職業道德有所衝突,但這種推皮球、撇清關係的行為實是國企中的常態,像牛小壯這樣實在的才是異類。
“還得多琢磨,這已經是最淺的了,往後都是算計。”張逸夫笑著拍了拍牛小壯的肩膀,讓他脫離出中年人厚黑的泥沼。
牛小壯其實腦子不夠用,只是因為他的身份,在這方面的厚黑學被耽誤了。
廠長公子,走到哪裡不是橫行無忌?還用得著算計揣測?還用得著想得罪誰討好誰?外加牛大猛的過度溺愛,不免讓他在職場中略顯單純。
若是牛小壯起初便一心在冀北電廠混一輩子,他單純直爽一些倒也無妨,但將來的舞臺還很大,非常大,牛小壯是個有心向上的人,他早晚會踏入那個舞臺,若那時離開了父親的庇護,難免遍體鱗傷。
作為張逸夫,能幫他的,就是讓他卸掉皇太子的身份來思考問題,來看這個世界,能領悟到什麼地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向曉菲那邊懶得看工人幹活兒,此時也湊過來笑問道:“你們說的王振華是誰啊?這麼大仇?”
牛小壯這才抽離出遐想,沉哼一聲:“我們這裡檢修車間的主任,這些工作本該他們車間做的,他們人都閒著,也有技術,可就是拖著不做。”
“嗨,我當是什麼呢~”向曉菲聞言只掩面輕笑,“檢修車間做什麼土建,會做他們也不會痛快做的,這不找事兒呢麼,再者說了,他們要都做了,還有咱們恆電工建什麼事?”
“噗……”
向曉菲這一席風涼話外加安慰,倒是給牛小壯逗笑了,這種社會老油條級的年輕女孩,怕是牛小壯再也見不到第二個了,笑過之後,他調侃問道:“妹子,照你話說,倒是我們錯了?”
“談什麼對與錯?能賺錢就是對的。”向曉菲也是毫不含糊,隨口道出了終極的人生哲學。
“……”牛小壯完全不知道如何辯解了。
這二位價值觀衝突太大,張逸夫不得不從中調停一下:“這個……是要在合法合規,沒有風險,沒有危險,不得罪人的情況下賺錢。小壯你別聽她瞎掰扯,那是二十年後的價值觀……”
張逸夫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搞得牛小壯實際上更凌亂了。
聊著聊著,那邊趙紅旗擦著汗匆匆跑來衝牛小壯問道:“哥,有臺鑽沒有?後面有地方要打孔的。”
“有,有。”牛小壯點頭過後,不忘問道,“你們肯定熟練吧?那東西個是出事故的大戶。”
趙紅旗傻呵呵笑道:“沒問題的哥,我舅舅都用多少年了。”
“成吧,我再去一趟,逸夫你盯著點。”牛小壯這便推著車子離去。
這邊向曉菲看著趙紅旗滿頭大汗,渾身是土的樣子竟生出了惻隱之心:“你歇會兒吧,我去給你們整點兒水喝。”
“呵呵,沒想到,曉菲姐這德性,還知道心疼人。”趙紅旗再次傻笑。
毫無疑問地,他很快就捱了一腳。
張逸夫笑著攔住二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