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贊同地說道。“讓我們再想想,還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就是時間太緊了,萬一這兩天敵人把老趙轉移,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應該說,短時間內,敵人還不會這麼做。一旦有變化,我的那個內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我的。”
正如餘悅石所分析的那樣,寺尾謙一的目光這兩天暫時地離開了躺在益民醫院裡的趙豐年。這不僅僅是因為趙豐年的身體太過虛弱,根本無法審訊。更重要的是,追蹤“白髮老者”的一隊人馬取得了重大的進展。正如他判斷的那樣,“白髮老者”的去向不是向南,而是向北。
僅僅過了一天,就有一個黃包車伕認出了這位乘客。順著這條線索,特務們一路查下去,結果卻發現繞了一個大圈。“白髮老者”下車的地點其實離“Y”字路口並不遠。那是一片臨近黃浦江畔的居民區,街道曲折複雜。居民大多數是世代生活於此的本埠人。黃包車伕堅定地指認了其中的一條弄堂。“白髮老者”下車後,步行進入了其中。
還是那一套:一位上了年紀的親戚,第一次來到上海,迷了路……
連這樣的細節都是寺尾親自制定的。首先,調查者的真實身份是絕對不能暴露的。寺尾明白,在這片土地上,絕大多數人深深地仇恨著他們。一旦得知真相,恐怕很難會有什麼線索。第二,他發現中國人的心都很軟。一個令人同情的理由往往會比豐厚的賞金更有效。果然,沒費多少勁,他們竟然從幾個婦女的口中找到了“白髮老者”的落腳點——一座帶閣樓的,獨門獨院的宅子。然而,小院的大門卻被一把大鎖牢牢地鎖著。
一方面,他增派人手將那裡控制起來。另一方面他命令立刻調查那房子的來龍去脈。很快就有了結果:房子的主人是當地一個很吃得開的混混。那傢伙頗有幾套房產,全是放高利貸弄到手的。當天夜裡,他就被秘密“請”到了情報處的審訊室。一個混混哪裡見過如此場面,當時就尿了褲子。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事情很簡單,刺殺案發生的前兩天,“白髮老者”租下這所房子。租期一個月,租金當場交清。
寺尾端詳著地圖。很顯然,刺殺組本來的居住地離這裡比較遠。選擇這樣的臨時落腳點可以事先分批將武器藏到此處。刺殺完成之後,又可以把武器臨時貯藏於此,待風聲過後,再悄悄取走。兩個黃包車伕都曾說過“白髮老者”隨身攜帶著一個不大的皮箱。看來,很有可能,就在“白髮老者”換車的某個地點,刺殺組碰了一次頭。皮箱雖然不大,但裝幾隻駁殼槍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寺尾相信,皮箱和裡面的槍支一定還在那房子裡,而且他還相信,那些人一定還會回來取槍的。
還有一個細節,引起了寺尾的興趣。第二個黃包車伕說,“白髮老者”在付車錢的時候,幾乎掏遍了全身卻還是差了車伕幾個銅板。接著他聯想起第一個車伕說過,為了催促車伕快些,“白髮老者”許諾多付車費,而後來卻出爾反爾,一個銅板也沒有多付。
經費,他們的經費緊張之極。
轉眼間,三天的時間過去了。房子門上的大鎖仍然沒有被人開啟。一切都是那麼的風平浪靜。寺尾不急,他有的是耐心。
這時他辦公桌上的幾部電話的其中之一叮鈴鈴地響了起來。那是一部通往益民醫院的專線電話。駐守在那裡的一個特務小隊就是由他直接控制的。
“什麼?有人鬧事。你們難道都是木偶嗎?!……一個士官……豈有此理!攔住他,佐藤隊長很快就會過去。”
他放下電話,摁下桌上的一個按鈕。佐藤推門而入。
“有一個士官在益民醫院裡惹事,要求住四層的病房。你去一趟,看看是哪個部隊的。”
一個小時之後,佐藤回來了。他報告說當他趕到時,那個士官已經走了。
寺尾聽了也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包括守在益民醫院四層的特務們也把發生在下午的“士官鬧事”當成了一場虛驚。
下午四點鐘左右,醫院裡出現了一個沉默計程車官。這是一個日軍中少見的大個子,身穿著一套骯髒的軍服。一條繃帶斜斜地纏過他的腦袋,把他的一隻眼睛,一隻耳朵包括大半個臉包了個嚴嚴實實。從繃帶的灰濛濛顏色以及上面已經變成褐色的斑斑血跡上可以看出,他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換過藥了。儘管如此,可是他的著裝卻非常整齊。衣領釦得死死的,腰帶扎得緊緊的;連綁腿都打得一絲不苟。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濃重的硝煙的味道。當他默不作聲地巡視著每一間病房的時候。所有的日本兵都把他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