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淡紅色的夕陽下,花園裡也攏上了一抹桔色的輕霧,宛如畫鏡般。
我側頭看著淺桔色的迷霧中托起的一片片潔白瑩玉的花瓣,恍惚間,好象看見一抹細瘦的身影,也在賞著這一片白蘭。
她穿著鵝黃色紗裙,低垂娥眉,俯下身去輕撫盈潤飽滿的花片。
“拉拉!拉拉!快來看,我捉到了一隻蝴蝶!”
一個清脆而稚嫩的童音響起,那人影轉身,抬頭。密長的睫毛刷過淺黑色的眸子,輕輕揚起唇角。橢圓形的臉上,是蒼白的病態與些許疲憊。襯上纖細的肢體,在著迷幻的霧中,她的裙襬翩翩,輕柔的神態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虛幻得好似下一秒就會被風吹散。
一個穿著白色蕾絲洋裝,像小天使般可愛的小女孩撲到她身上,歡快的笑著,引起一陣銀鈴般的響聲。
小女孩放開剛捉來的蝴蝶,把它放在一朵黃色的雛菊上,然後笑嘻嘻的對女子說:
“拉拉,知道嗎,我最喜歡蝴蝶了!我要像蝴蝶一樣飛來飛去,然後躺在黃菊上曬太陽!”她繞著圈奔跑著,好象在飛翔。陽光照在她潔白的衣裙上。
“安娜……奎安娜……”
“拉拉!”以撒低沉的呵斥,一把扯住我的手臂,把我搖醒:“你怎麼了?”
從回憶中跌入現實,我無神的看著突然映入眼簾的以撒急切的臉。
“以撒……?你是以撒……?”我輕聲低喃。
“以撒哥哥,她是傻子嗎?”一道高亢尖銳的女聲插進來。
我這才發現,以撒身側的一個穿翠綠色衣裙的女孩。她十三、四歲,柔軟的咖啡色捲髮披在肩上,圓圓的臉上嵌著一對靈動的大眼,小巧的鼻子,噘著紅唇,正一手拐著以撒,一臉敵意的瞪著我。
我明白了……這個以撒……難怪這兩天一直沒來看我……!我太抬起頭來瞪著他。
他見我清醒過來,便說:“你果然在這裡,我正要找你有事。”
“哦。”我興致缺缺的繼續瞪他。
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對身邊的女孩道:“綠蒂,你先回去,我還有事。”
小女孩的大眼在我與以撒之間繞了一圈,然後大聲道:“不要!我要跟以撒哥哥玩!”
“別鬧了,先回去!”以撒有些頭痛的看著那個八爪魚牛皮糖,不禁歷聲道:“快點!”
“嗚~~~~人家不要啦!皇帝伯伯說以撒哥哥會變魔法給人家看!”
“綠蒂!”以撒朝她大吼。
綠蒂一下被唬住了,淚溼著小臉放開以撒,帶著哭腔的大嚷:“以撒哥哥兇人家,討厭~~~~~~~~~~~~”
然後,她拖著“厭~~~~~”的長音,轉身跑開了。
以撒揉著太陽穴,無奈哀嘆。
“誰?”我忍不住好奇,卻仍是要故做冷漠的問。
他看看我,說:“算是堂妹吧……這兩天父皇帶著我到處串親戚,好象樂此不疲,說是我終於回國了,要去好好拜訪一下長輩們……該死的親戚,他們怎麼都這麼有空?!”
恩……我瞭解有一大堆親戚的煩惱,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什麼的,記都記不住。尤其是那些即使是用寺院法親等計演算法來看,仍是屬於五等以外的遠親,更像跳蚤似的,數都數不完。
記得以前曾與祖母一起回道森本家探親,我卻發現自己竟有五十多個表兄弟姐妹,更有一百多個侄、甥子女……
“昨天去了霍瑪親王府,結果因為綠蒂一直粘著我不放,所以父皇就把她接來宮中暫住了。”
我背過身去繼續賞花。他見我沒什麼興趣,便轉入正題:“你剛才……在想些什麼嗎?關於父皇給的三天之期……”
“我才不管什麼期限不期限的呢!”我打斷他的話:“也許在你們看來‘羅絲’很了不起,但在我眼裡,那種身份一點也不值得去冒充,我更不屑向你們證明什麼,也不會在意你們是否相信!”
“拉拉……”他嘆口氣::“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他不由分說的把我拉走。我跟著他穿過長廊,來到大廳右側的廚房準備室裡,站在儲藏間門外,以撒讓我去見裡面的人。
我看見寬敞卻略顯昏暗的房間裡坐著一個老婦人。她坐在矮椅上,腳邊放著一籮筐土豆,她的手裡也正削著土豆。
她的臉色蒼老而灰黃,深刻的皺紋像是悲涼的深谷。灰白色的頭髮箍在腦後,略顯凌亂,一縷散發掠過臉頰,垂在肩上。她穿著粗布衣,破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