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越走越近,遮住了其他的一切。一滴紅色的水珠從睫毛上滴進眼睛裡,眼前的景象被激起紅色的漣漪。“沒想到你會的招數還挺多的,讓我挺盡興。”那個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卻已不再壓抑:“不過,你還是會死在這裡!”那一刻,我前所未有的清晰的看見他的臉,他的眼。我深深的望進那黝黑的深潭,那裡有興奮的紅色的血在流動。那種噬血的眼神,那癲狂的表情,我曾在奇卡布那些大開殺戒的狂戰士的身上看到過。
這就是奎安娜派來的人。派去毀滅了奇卡布,又要派來殺了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為什麼?
前世的生死要由人擺佈,我至今仍未查出兇手。而今生,我又要被人輕易的奪去性命嗎?
那人向我踏前一步,居高臨下的俯瞰著我,手裡的短刀揚起。
我的右手——我突然又能感覺到它的存在了,因為它已不受大腦主觀操控的行動起來。
眼前的世界紅得更慘豔,一層層血霧蓋上來,像給眼睛蒙上了不透明的紅色的布,完全辨不出哪裡是天、哪裡是地。耳邊有獵獵的風狂放的呼嘯,而臉上卻感覺不到風在吹。我覺得自己在移動,在旋轉,因為腦袋有點暈眩,意識更加模糊。
紅色,整個世界都是紅色。更深的紅,更濃郁的紅,隱在一片漆黑中,終於什麼也感覺不到。
我被午夜的涼風驚醒,無神的眼裡只有一片漆黑。漸漸的有明亮的小點在黑色中閃耀,終於會聚成無盡蒼穹中的點點繁星。
兩手都不能動彈。左手是火辣辣的疼痛,大概是傷至筋骨了了吧。右手是又酸又麻,像是一直用它提著重物走了很久,已經累到連手指頭也無法顫動了。沒有雙手的支撐,我只能躺在地上看著深沉的夜空。就想我三歲那一年曾做過的那樣,只是靜靜的躺在腥臭的空氣裡,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腦海裡是一片真空。
陣陣夜風吹過,帶著噁心的血腥味,空氣裡溼溼的。我這樣躺了好久,也終於有點力氣讓臉轉向另一邊。目光所及由近至遠依次是:我攤在地上的右手,還好沒少一根手指頭;一柄側鋒磨損得厲害的短劍,劍身上上沾滿血跡;在風裡搖盪的高草,輕柔又陰鬱;幾點發著幽光的螢火蟲停在葉子上,靜靜的,很平和……
我悠悠的醒來,又沉沉的睡去。再次張開眼睛時,天邊已經開始泛白。我緩緩的坐起身,靠在一個新被砍成的樹樁上,向四面望去。我才發現自己是躺在郊外的荒地上。身上穿的長袍已看不出本色,傷痕累累,左手幾乎半廢,刺骨的傷痛提醒自己——昨天的一切並不是夢。
枯萎的荒原,只有遠處有幾棵小樹豎立。遠近的雜草都染成了紅色;血水滲進泥土裡,原本黑色的土地也變成紅褐。幾片黑色的肢體被丟得到處都是,像是被野獸肆虐過的場景。
我一時失神,呆坐著望著那輕風吹動的黑色布片,久久回不了神。灼烈的疼痛拉回我的心神,我……還活著嗎?為什麼我還活著,而那些黑衣殺手變成了碎裂的肉片?一團混亂。
身體的無法承受的痛苦逼得腦袋也無法正常運作。縱使不解,儘管迷惘,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回曼佗雅療傷。還有,我也得找奧斯卡深談一番了。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死裡逃生
(更新時間:2004…2…12 11:16:00 本章字數:5233)
白花花的陽光照得眼前一片閃閃發亮。雖然提法高原已漸漸進入秋季,但這晌午的日光仍是毫無保留的散發著光與熱。我扶著身旁的楊樹踉蹌前行,一步一蹣跚。
傷口的血已凝固了,但每一個細微的扯動仍會痛徹心扉。失血過多加上大量消耗能量,使我全身虛軟無力,連這樣緩慢的行走都極其吃力。額上滲出絲絲細汗,凝成大粒汗珠,難以抗拒地心引力的順著兩頰向下流淌。用衣袖擦拭一下,在袖子上留下一片紅紅黑黑的血漬。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副什麼模樣——像從墳墓裡爬出來的鬼。一身破爛與滿臉的血,若再配上陰森的墓地背景,就可以跟午夜兇鈴拼個高下了。
我可不敢這樣走到大街上去僱輛馬車,那隻會得到兩種答案:A,人們都尖叫著跑光了,馬也跑光了,只留下空蕩蕩的街道,塵土飛揚;B,提茲拉起警報提醒市民:魔族驚現某某大街的車馬行,五分鐘緊急疏散避難——然後,軍隊出動,把我重重包圍,我成了傳說中的第18使徒。我可不想再引起騷動,我如此辛苦的繞著城市的外延走,而沒有直接穿過市區回曼佗雅也就是為此。我不想驚動奎安娜,讓她再派人來。不過從她派的殺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