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羽千曦躺在一堆乾草上，緊緊蜷縮著小小的身體，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她知道自己在發燒。
而且，燒得不輕。
她身邊圍著幾個乞丐，此刻正打量著她，時不時地伸手摸摸她的額頭。
“這丫頭怕是挺不過今晚了。”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如是道。
“可憐這孩子還這麼小，才五六歲就……”一個老婦人心有不忍。
“有什麼辦法？咱們只是乞丐，命賤，只怕是送到醫館，也不會有大夫願意給治。”一個大漢嬉皮笑臉道。
“嗨……就算大夫願意治，咱們也沒錢買藥啊！”人群中有人搖頭。
“若是在好人家好好將養，說不定也能挺過來，可咱這四面漏風的破廟……唉！”
一聲嘆息，多少無奈。
作為乞丐，他們見慣了生離死別，看眼下羽千曦這狀況，便認定她是活不長了，有一些人，已經開始琢磨著怎麼從羽千曦身上撈點錢。
羽千曦雖然年紀尚淺，但聽著乞丐們的議論，也知道自己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她勉力睜開眼睛，但在這漆黑的夜裡，她什麼也看不清，只好努力攏了攏身上又髒又破的棉衣，希望能儲存一點溫暖。
有一老漢見羽千曦實在可憐，便拿了自己的草簾過來給羽千曦蓋上，盼著她能奇蹟般挺過來。
只是，誰都知道所謂“奇蹟”發生的機率有多麼微小，於是那好心眼的老漢又遭了一番奚落。
“我說李老漢，你那草簾，就算給那小丫頭蓋又有什麼用？她熬不過去的。”
“還不如自己蓋著，能擋擋風，過一個暖和點的夜。”
“就是啊……你把草簾給她，還不如給我們用用呢！”
李老漢沒理那些找茬的乞丐，只默默地坐在離羽千曦不遠的地方，也不吭聲。
羽千曦把他們的話悉數收入耳中，無力地闔上眼瞼，動了動小小的身子，只覺得手腳冰涼，無一處不難受，且睏倦得很。
她覺得很累，很想睡。
但是……一旦自己睡過去，會不會就此一睡不醒？
她真的不甘心就這麼死掉！那些害了她的人還逍遙自在，她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於是，下一秒，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又吃力地睜開。
羽千曦掙扎著，把手指放到口中，發狠一般用力地咬了一口，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痛！
她沒有浪費，一滴不剩地把手上流出的鮮血全部嚥了下去。
自殘確實是很疼的，畢竟十指連心。
好在，藉著這痛苦和濃郁的血腥味，她能夠勉強保持清醒。
羽千曦輕吮著手指，隨著時間的推移，傷口漸漸止住了血，也沒有先前那麼痛了。
她換了另一根手指，又咬了一口，如此反覆。
待到她準備咬第四口的時候，破廟外面忽然傳來了喧譁的聲音。
馬蹄聲和盔甲刀劍的碰撞聲不絕於耳。
誰？
有官兵路過嗎？
羽千曦的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但很快，又沉到了谷底。
官兵又如何？
他們才不會把乞丐當人看！
更何況，如果被官兵們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怕分分鐘就會被他們割下頭顱，帶回去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