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言道:“都坐下吧。”
白英爵和關眠這才坐下。
白呂氏拿起筷子,就近夾了一筷,這才輪到爺爺和奶奶舉筷子,然後從伯父伯母到姑姑姑父,最後才輪到白英爵他們。
關眠拿著筷子等好久,直到白英爵夾了塊鵝肉到他的碟子裡,才放心地開吃。
和飯前熱鬧的景象不同。真正開始吃之後,飯桌上就沒什麼人說話了,只有極輕微極輕微的動筷聲。
一頓飯大概持續了半個多小時。
關眠頭一次吃飯吃得手麻。
白呂氏這才放下筷子,其他人陸陸續續停筷。白呂氏用餐巾沾了沾嘴角,笑問道:“吃得習慣麼?”
關眠垂眸,大約猶豫了兩秒鐘才抬眸道:“不習慣。”
奶奶擔憂地看著他。
白呂氏微笑道:“其實很久以前我也不習慣。”
關眠道:“您一定很愛白老將軍。”
白呂氏點點頭道:“是的。我很愛他。”但是他最終沒有選擇使用逆生長的藥劑。作為一名軍人,他更希望自己能夠帶著榮譽而死,而不是用各種藥物偷生。
奶奶看著白英爵,欲言又止。
大堂哥打岔道:“曾奶奶和曾爺爺的愛情故事我們從小聽到大,不過什麼時候聽都是那麼明媚動人。不如用它來代替今晚的飯後甜點,我想一定會從心裡甜出來的。”
白呂氏笑著擺擺手道:“再說下去,我都想去寫自傳了。”
堂二姑父趁機道:“奶奶要是想寫,我幫你聯絡出版社,找知名作者動筆。”
白呂氏搖搖頭道:“寫出來有什麼意思?該經歷的都已經經歷了。人最重要的是把握現在,而不是回顧以往。”
二堂哥笑道:“曾奶奶寫這本是可以訓誡世人,讓他們勇於把握愛情,而不是在愛情失去之後追悔莫及。”
其他人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投向關眠。
白英爵站起身道:“他今晚還有約會,我先送他回去。”
白呂氏點點頭。
關眠起身,向他們一一告別。
臨行前,奶奶戀戀不捨地抓著他的手道:“要記得常來玩。”
關眠微微一笑。
兩人走出餐廳,雙雙鬆了口氣,然後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抱歉。”白英爵進電梯的第一句話。
關眠道:“這麼豐盛的晚餐也要道歉?”
白英爵道:“你知道我說什麼。”
關眠沉默。電梯門向兩邊拉開,兩人一前一後出門,一輛寶藍色空軌車停在他們面前。
白英爵跳上駕駛座。關眠隨後上車,沉吟道:“我第一次遇到這樣大場面的晚餐,這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白英爵道:“我斷奶後第一次上桌,也嚇了一跳。”
關眠道:“這或許就是家庭的溫暖。”
白英爵握著方向杆的手緊了緊。雖然他父母早亡,但白家是個大家族,從曾奶奶到堂哥,他們給他的關愛只多不少,所以父母雙亡對他來說是遺憾,卻不是無可彌補的創傷。關眠不同,他是孤兒。雖然政府很關注孤兒的福利,但是無論他們怎麼關注,都不可能為他們製造出親人之間才有的溫暖,那是血濃於水的感情。
“不過,我想我還是一個人慣了。”關眠道。
白英爵道:“他們催我結婚的時候,我也是這麼想的。”
關眠道:“然後?”
白英爵道:“然後你就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關眠側頭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低聲笑起來。
白英爵道:“停車位的事還作數吧?”
關眠道:“我只交了一年的停車費。”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也許會用另外的方法關心他。比如去寺廟幫他燒一柱高香。
白英爵笑道:“後面的幾十年我會補齊的。”
關眠的心微微一動,轉頭看窗外,正好兩輛空軌車一前一後飛速駛過。那疾馳的車影將他心中微不可辨的悸動一併帶了過去。
車駛到關眠樓下,關眠下車。
白英爵道:“不請我上去坐坐麼?”
關眠道:“如果是借洗手間的話……”
白英爵失笑道:“這個藉口好像很老土。”
關眠道:“我是說,如果想借洗手間的話,我建議你拐個彎,那裡有免費的公共更衣室。”
白英爵挑眉道:“這算是幫我瞭解附近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