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在這兒打架自己可不怕!沈洛年板起臉瞪著對方,等著對方開口。
但梁乃均兩手空空,似乎並不是來打架的,他此時露出驚訝而黯然的神色說:“果然是輕如飛羽、飄如魅行,在這大寒剛過的夜暮籠罩下,彷彿一縷輕煙般地消逝,恍然如那失落而難以捉摸的感觸,令人不勝晞噓。”
媽啦!這人在說哪一種語言?怎麼好像聽得懂又好像聽不懂?沈洛年呆了半天才瞪眼說:“你……說啥?”
“沈凡……”梁乃均嘆了一口氣說:“山口鎮,縱情的山谷、罪惡的高臺,匯聚了多少的生離死別、悲歡離合、聲色犬馬、巧取豪奪?雖然是窮山惡水中的一顆耀目明珠、絕代佳人,但明豔媚惑的脂粉之下,隱藏著多少……”
“啊——!住口!”難怪狄韻說這光頭腦袋有點怪怪的!沈洛年忍不住叫:“聽不懂啦!你到底想說什麼?”
梁乃均搖了搖頭說:“言語文字之美,雖說需經一定程度的專業訓練,才能逐漸感悟體會並靈活運用,理解之路並非坦道,但也不是佈滿荊棘亂石,只要耐下性子,這份心靈上的聯絡,就彷彿初春之新芽,無須費心,自然而然就能成長茁壯……”
沈洛年呆了片刻,嘆了一口氣往前邁步,轉身開啟門鎖,走進屋中,隨即把門關了起來。
“沈凡?”梁乃均一愣敲門說:“開門,我有話說。”
“你說話我聽不懂!我不想聽!”沈洛年在門內叫。
梁乃均呆了片刻,這才說:“我儘量用你習慣的方式表達好嗎?”
這人真的怪怪的,話說回來,他軍階其實比自己高上一階,大可不用這麼客氣,沈洛年想了想,開啟門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梁乃均嘆口氣說:“當然是那有如雪山藏冰心、絕崖飄馨香的安荑之事。”
這根本不是自己習慣的方式吧!就聽這兩句,沈洛年又想關門了,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說:“安荑怎麼了?據我所知,你們不算真有交往過。”
“是幻是真、有情無情?身在局中之人都如墜五里霧中,其他人又怎能瞭解?”梁乃均說:“她那委婉的藉口,只是懵懂年少時的迷惑,我不忍堰苗於初萌,不得不隱忍龜藏,就彷彿蟄伏在凍土中的幼蟬,歷經那永恆般的等待,如今終究能破土而出,退蛻展翅,盡情地向她表露那無人能比、宛如傾洩星河般的浩然愛意。”
但沈洛年聽著聽著,倒覺得有點好笑了,無論如何,這傢伙不像是要來打架的,不過想聽懂他說話,還真有點辛苦……沈洛年仔細想了想,這傢伙的意思似乎是他還愛著安荑?沈洛年這才說:“所以……你到底來找我幹嘛?”
“首先當然是致謝。”梁乃均說:“無論你用了什麼方法,七年來,你是第一個讓她懂情之人,這真是讓人扼腕又讓人欣喜的成長啊……讓人悲痛的是,只因為我的膽怯與不忍,終於沒法參與她這段美麗如羽化般的歷程。”說到這兒,梁乃均又露出了傷痛的表情,不勝唏噓。
這算是道謝嗎?沈洛年遲疑了一下才說:“不……不用客氣?然後呢?”
“她既然做好了準備,我也可以恣意而行。”梁乃均望向沈洛年說:“你我同在軍旅、本為袍澤,可嘆竟情場成敵,在此我正式宣告,從今而後,我將如繞海旋龜般,堅忍不拔、翻山越海,突破重重艱險,全力求得佳人芳心,希望我們能秉持君子風範,各盡所能,不要讓安荑感到困擾。”
會讓安荑感到困擾的就是你吧!沈洛年翻了翻白眼,才說:“所以你……是來宣戰的?”
“本來該是這樣的……”梁乃均嘆了一聲說:“但你犯了一個大錯,正如洪災潰堤,恐怕是無可挽回啊。”
“怎麼?”沈洛年莫名其妙地說:“我做了什麼?”
“你不該跑去山口鎮虛耗人生啊!”梁乃均沉痛地說:“安荑得知,必如臥冰之寒、肝裂之痛,你於心何忍?我又竟然無法阻止,實在讓人捶胸頓足,難掩傷情。”
“呃?”莫非早些時他跑去山口鎮堵人,倒是好心?
梁乃均接著說:“安荑曾說過,希望我永遠不要接近那罪惡之城……我如奉綸音,遵守至今,怎料今夜你卻縱馬山城,至今方歸,安荑若得知此事,必定會棄你而去,我雖不免暗自欣喜,卻想起她神傷之情,又不禁疼惜,這真讓人……”
“夠了、夠了!”聽廢話聽到這時候,沈洛年也差不多忍不下去了,這光頭想說的應該都說了吧?沈洛年當即打斷說:“輪我說了吧?”
梁乃均一怔,隨即點頭說:“請暢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