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涪湄這回就真的像在逃難似的暴力斷線了,她直接關掉連線視窗,匆匆從漫畫王回到旅館。
網路上的詠翔比現實生活中的來得可怕。大概是因為沒有面對面的緣故,平常難以啟齒的話語藉由指尖Key進電腦,再從熒幕上呈現出來,感覺上比說出口來得簡單;不過接受訊息的人可不一樣了,因為看不到對方的臉、聽不到對方的聲音,很容易誤解對方的意思。
詠翔可能沒有惡意吧?只是想到就順便問問……
涪湄剎那間瞭解自己是個相當矛盾的人,既渴望被關愛,又不想被關愛,即使是她先主動向詠翔示好的,卻在能更進一步時下意識逃避;也許她和她歷屆男友分手的原因不在於那追求流浪的態度,而在於她閃閃躲躲的曖昧。
明天還要和詠翔去旗津呢……她想,在去旗津前她得整理好自己的想法,才能冷靜客觀地分析詠翔。
說真的,有點累呢……詠翔盯著熒幕上“流浪的雲”離開聊天室的訊息發愣。他只不過是把早上沒問到的電話再問一次,她的反應卻像見到了凶神惡煞般避之唯恐不及。
以云為名的女子,果真連心都像雲一般善變嗎?他記得昨天她還主動要求加入他店裡的會員,還要看他喜歡的書,結果今天態度又改變了。
難怪人家要說“女人心、海底針”了,他果然不懂她的心。詠翔將電腦關機後回到床鋪,不意枕到一本書,拾起一看,是她寫的《聽一朵流浪的雲》。這本書他看了好幾次,每讀一次就會被她筆下淡淡的情感所俘擄,所以才會對她的善變不以為意吧。
這本書……噢,糟了,他這時才憶起是在別家租書店借的,已經逾期一天了!不過也不曉得要到哪兒買這本書,乾脆就別還了,反正他在那兒押的行照早就過期了。
再次翻動書頁,閱讀她藏諸筆端的細膩溫婉。
陽明山夜景
第三年了,來到臺北這個繁華的大城市,不知不覺中已是第三年。
“走吧,上陽明山晃晃。”同事們這樣邀約著,我點點頭,一群年輕人就騎著摩托車,飆上文化大學。
這兒是有名的夜景區,一對對情侶在眼前耳鬢廝磨,多浪漫的情景。
山下,臺北城夜裡的霓虹,像水一般流動著。抬頭仰望,天上沒有一片雲,也沒有一顆星子。
人間的光芒太耀眼了,黯淡的星星只有隱藏住蹤跡,就算不是心甘情願。
“別發呆啊。”同事拍拍我的肩膀,我嚇了一跳。
看著他們的笑臉,心中卻有種孤獨的感覺,畢竟融不進所謂“臺北人”裡,這城市再美麗再繁華,我終究是個過客。
遊子不必對異鄉投注太多情感,因為這裡不是家。
再望一眼天,我裝出淡淡的笑容。
“好冷,我們下山吧。”
湄被孤獨陪伴的夜晚
涪湄不是臺北人?詠翔被這篇文章表達出來的意念震懾住了!那她到底是哪兒的人呢?還是說她是雲,果真沒有“家”?不過特地去問人家故鄉在哪裡好象是件無聊的事,詠翔將雙手交叉在頸後仰望著天花板,他會問這種問題只有在一個情況下……
想太遠了!他用枕頭矇住自己的臉。只有在結婚印喜帖時才要知道這種事。
都怪家珍啦,莫名其妙說什麼一個月的期限,害他最近三不五時就會想到自己是不是該成家了。雖然說他才二十五歲,沒有自己的房子和車子,也沒有有錢的老子,更沒有像樣的事業……
想到自己拮据的經濟能力就覺得交女朋友是罪過,所以他只有在學生時代還能靠家裡養時交過女朋友,進了社會後連想都不敢想。
他又將枕頭從臉上移開。如果不考慮經濟因素的話,其實他對涪湄有一點動心,只是認識得還不夠久,他無法理清對她的好感是基於對她文筆功力的崇拜,還是被她獨特的個性所吸引。
“小飛俠喜歡流浪的雲”應該是天經地義的事,因為兩者都是在天空飄泊嘛。
等明天到旗津時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看看,反正又不是以結婚為前提,應該沒關係……
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後,涪湄匆匆忙忙衝進Good書城。
“黃小姐,老闆還沒來喔!”負責看店的家珍告訴她。
“不,我是來……”涪湄將漫畫放到櫃檯上後又抽出兩千塊。“這個錢,麻煩你幫我還給秦先生。”
在她重新拎起塑膠袋時,才發覺詠翔偷偷塞了兩千元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