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心是本官的幹孫女,幹孫女出嫁,本官自然高興,高興,嗝……”範老酒杯換了大碗,大碗又嫌不過癮,就直接抱了酒罈子來喝,旌德侯哪敢與他斗酒,飲了小小一杯,就不搭理範老了。
剩下的幾位世家家主、公子們一看到範老的架勢,一罈子酒下去就跟喝水似的,哪敢與他來喝,而範老走過來時,個個苦著臉哀求,範老頓時覺得沒勁,孫將軍也算是能喝的,不過還是拼不過範老,酒還未喝完便醉得不省人事,早被人扶著去廂房休息了。
顧知府年逾古稀,更是撐不住,藉著舊疾發作,便偷偷跑了,留下顧衡諫等人繼續作陪。
到了戌時末,酒席便散了,賓客漸漸離去。
鼓樂聲停。
院落中的燈火一片通紅,照亮了整個顧家的府宅。
新房內,喜娘、丫鬟、僕婦們恭敬地退至門外,掩上了房門。
“再退三丈。”
顧六公子一說完,站在房門外的喜娘便愣了愣,“是,六公子。”
六公子臉皮薄,怕是難為情吧,喜娘走了,但伺候顧夫人的一個僕婦還在,照府裡的規矩,六公子與少夫人圓房後,她還得把少夫人的落紅交給夫人,以示六少夫人已成為顧家的人。
“楊嬸,六公子吩咐了,讓你再退三丈。得罪了。”展鵬一把拎起中年僕婦,直接丟出了顧六公子的院落。
哎呀,丟的有些遠了,展鵬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失誤,純碎是失誤啊。
正文 第 546 章 信他,豬都醒了
新房內龍鳳紅燭火光跳躍,錦床軟榻,蘇謹心自被喜娘扶進來後,就坐在床沿,素手交疊掩於長袖下,一動不動,就這麼靜靜地坐著,似乎在想些什麼。顧六公子躊躇不敢上前,新房內壓抑,他來回走了一個時辰,額頭冒汗,手心也冒汗,最終,顧六公子還是怯怯地走了過去,拿起喜秤挑起蓋在蘇謹心頭上的紅蓋頭,眼一閉,“你要罵就罵吧。”
“罵你什麼。夫君。”蘇謹心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顧六公子更惴惴不安了。
“我……我錯了。”顧六公子乖乖認錯,他知道以蘇謹心的聰慧,很多事都應該猜到了,之所以沒有在他面前說破,是因為她相信他。
燻紅的燭光下,顧六公子薄唇微抿,耷拉著腦袋,一張俊美如儔的臉龐因緊張皺成了一團,“我不該與林昭昀稱兄道弟,還險些害了你;不該負氣去娶林嫣讓你傷心;不該去挑唆梁謙燁與雲老太爺之間的恩怨;不該……不該……”
嗯?蘇謹心抬頭,“繼續說。”
顧六公子一咬牙,“不該……試你的真心。”
“很好。”蘇謹心淡淡笑著,隨即臉色一冷,“出去!今晚我不想看到你。”那日她若不來睦州找他,他是否真的打算死在林昭昀手中嗎。
顧衡毓,你混賬,竟拿自己的性命來逼我。
蘇謹心拿起床榻上的枕頭,直接丟給了顧六公子,顧六公子一把抱住,站在蘇謹心的面前,無辜而又可憐。
“謹心,你累了一天了,先睡吧。我……我給你守夜。”他這個時候要出去,被展讓、展鵬等人看到,還不被他們笑死,顧六公子厚著臉皮,掀開袍角,當即坐在了床榻下。
蘇謹心見趕不走他,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隨你,四更的時候喊我。”
說完,就和衣而臥。
就這麼睡了,看來氣得不輕,顧六公子抱著繡著鴛鴦的軟枕,暗暗嘆了口氣,沒辦法,娘子太聰明,他不認栽也不行。
新房內靜寂,不一會兒,躺在床榻上的蘇謹心便睡了過去。顧六公子輕輕起身,替蘇謹心脫去了她的繡鞋,蓋上了錦被。
謹心,我不是在做夢,是不是?從現在起,你就是我顧衡毓名正言順的妻子,一輩子都是,是不是!顧六公子看著蘇謹心的睡顏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笑,從他拋棄蘇大人身份的那刻起,他就只是她一個人的顧小六,這些事瞞著她本就是怕她擔心,既然她不喜歡,那他日後絕不會再做,為她好好地活著,不也是他今生的責任嗎。
顧六公子俯身,在蘇謹心的額上吻了一下,便放下了床帳,隨後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坐回到床榻下,妖豔的眸子一閉,就睡了起來。
顧六公子嗜睡,無論在哪裡都睡得著,有高床軟枕自然好,但若沒有,隨便找個地方他也能睡著,就是睡得有些難受,然而今晚是陪在蘇謹心身邊,顧六公子心中歡喜,別說讓他靠著床榻睡了,就是罰站,他也會站著睡著,還會在睡夢裡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