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說肯定會觸怒她,沒有理由,他就是知道。
“怎麼不坐下來吃飯?”按下所思所想,喻元浩問向對面皺眉佇立的女人。
苗豔闌不是不想,但她可不要胃痛。
只一想,她動作極快,在長桌的這一端扛起沉重的椅子,越過中場大花瓶,直直來到喻元浩身邊,放下。
“明明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中間還要隔個九公尺,我吃不下去。”苗豔闌對著目瞪口呆的男人解釋。
從沒想過這桌子有任何不妥,但也鮮少有人來此,這極稀少的抱怨,突地觸動了他的心,在她強悍的視線下,一暖。
“坐吧。”喻元浩沒有思考,脫口而出,給了未曾有過的特權,隨她開心。
隱隱約約的,他有種怪異的預感,這隻野性未脫的貓,即將要踏翻他每一寸領域──私領域。
苗豔闌聞言,綻笑。
這才象話嘛!就算沒啥交流,好歹也有十天,噢,不,九天要朝夕相對,搞得像陌生人,她在外人面前,戲也無法演得生動啊!
得到了許可,她掉頭要去端自己的食物,溫斯頓已將所有的東西移過來,在她面前陳設妥善。
“哇,溫斯頓,你真好!”苗豔闌笑著讚美的同時,開心坐下。
老管家點頭答禮後,又立侍在一旁。
真怪,這裡的人全是啞巴嗎?
“呃,”疑心一動,苗豔闌稍稍往喻元浩靠去,“溫斯頓會說話嗎?他是不是啞……”
聽見那刻意壓低,但根本不算悄悄話音量的問題,喻元浩搖頭。
“當然不是。”
她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他好似也很久很久沒聽到溫斯頓的聲音了,這老管家打他小時候就照顧他,那個時候的管家正值壯年,常和他說說笑笑。
苗豔闌聽到回答,再看看那筆挺立著,不苟言笑的管家,還有也很安靜的廚子和侍女,反而更疑惑。
“可是他好靜,我很怕吵的,在夢遊時,有時聲音大一點就會吵醒我,我昨夜卻一路從書房不知逛過多少地方才到你的房間,居然沒有被吵醒!”苗豔闌想起每每被打斷的珍貴睡眠,疑惑的說。
喻元浩若有所思,很快地掃了女人一眼,在對方還沒察覺前,眼光回到面前的食物。
“先吃早餐吧,等一下還有行程呢!”喻元浩隨口說著。
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很怕吵,昨夜才喚一聲就被警告呢!
其實也沒有很在意管家會不會說話,但苗豔闌回過頭來,拿起刀叉正要落下,卻注意到一個不尋常的畫面。
喻元浩雖然沒有笑,但臉上的梨渦卻凹著,深深的凹著。
他的心情好像不壞呢……這個念頭只在苗豔闌腦裡一閃而過,隨即,她懶得思考,努力的朝著美食進攻,像極了在儲備糧食準備過冬的北極熊,豪快的大吃了起來。
早上十一點半,市中心,一家名牌旗艦店,更衣室裡。
苗豔闌遇到人生最大的危機,她現在超想吐的。
她額冒冷汗抱住柱子,搞不懂明明二十一世紀了,為什麼她要像中古歐洲的貴婦人穿馬甲,後頭還有個女人拚命踩著她的背,把繫繩以不人道的力量拉緊。
她又不是女王蜂,不需要那麼細的腰啦!
“等一下,請別再用力拉了。”再不出聲阻止,她肯定會把早餐全吐在這華麗精細的白紗禮服上。
而和她一同站在更衣室裡的,除了國外飛來的設計師,還有換裝師,卻都因為聽不懂中文而一頭霧水。
看對方沒有停下,腰還在繼續束緊,現在開始連胸腔都感覺壓迫,一口大氣快喘不過來,她這才想起瑪麗葉。羅森的英文相當流利,所以這裡當然不會有翻譯。
可是,她不是瑪麗葉,她英文破到一個不行啊!
“Wait……”
挖空了腦袋,好不容易拼出一個單字,拉扯苗豔闌馬甲上的繫繩的手沒有停下,反倒是設計師在耳邊嘰嘰呱呱的說著外星話。
“Miss Rossun, is there anything wrong?”(羅森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看著一臉焦慮的大牌設計師,苗豔闌快昏過去了。
“Yes, wrong, very wrong……”對,錯,很錯,再錯下去,她就要吐了,到時候正牌新娘就沒有禮服穿了!
嘔……膽汁,她的嘴裡出現了膽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