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器、候水、淋杯的動作,就跟看錶演似的讓人眼花繚亂,倒不急著喝茶了。
李允堂問齊媽媽:“你這芳錦院,光是造價就很貴吧?”
齊媽媽笑道:“具體多少妾身還真是不知道呢,妾身這兒小地方,能入王爺的眼啊妾身就做夢都要笑出來了!”齊媽媽話雖如此,還是憋不住的得意勁兒,想來她雖沒去過皇宮,但得貴客誇多了,就覺得自個兒這裡特別尊貴了。
李允堂也跟著笑,道:“我看一路走來,瓷器也好,畫卷也好,雕塑也好,都是些名貴的物什,隨便拿兩件出來,賣個幾百兩都不成問題。”
齊媽媽覺得給這新上任的扶風通個氣也好,於是壓低聲音道:“其實這芳錦院的幕後老闆,王爺也認識呢。”
李允堂忽然看著胭脂說:“哎哎哎,茶好了!來來,秦主薄,青禾,你們過來一起嚐嚐!”
齊媽媽臉上一僵,到底是故意不接話岔開話題,還是真的注意力放在胭脂的茶上了?李允堂這號人物她當然也是聽說過的,但到底離開京城五年了,一下子不好把握如今是個什麼性子,只是眼下瞧著,不是太正經吧……
倒是被他岔開了話題,齊媽媽也不好硬說下去,只能在邊上陪著。
胭脂聽李允堂這麼說,趕緊多燙了兩個杯子。其實茶的火候還沒到,還得再多泡個一小會兒,但她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一見著李允堂晌午十分過來,跟了那麼多衙役,還有齊媽媽陪著,就知不是真來喝茶的,是以只是穩穩當當地把茶倒出來。
秦主薄亦是不知道李允堂什麼個意思,但叫人喝茶總是好的,見青禾老實不客氣地走上去喝了,就也跟著喝了一杯。
“好茶。”李允堂笑道,“這茶怕是不少銀子買來的吧。”
齊媽媽不明白李允堂怎麼這麼糾結銀兩的問題,想來吳親王從小皇宮內長大,現在又有江南那麼肥厚的封地,該不缺錢才是吧!不過不明白是一回事,還得打起精神來作答:“這茶呀,銀子多也不一定能買到呢!這茶是跟給皇上做貢品的茶葉同出一個茶莊的,每年產量有限,千金難買。”
“千金難買啊。”李允堂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那你們可是萬金買到的?”
齊媽媽不明所以,只應付著說:“可不是得萬金麼。”
誰知李允堂不理她了,開始跟胭脂說話。
“胭脂姑娘,你今年幾歲了?”李允堂問。
胭脂淺笑,“回吳親王,妾身今年十七。”
“叫我九爺就行了。”李允堂一臉熱情。
胭脂甜甜地叫了聲:“九爺。”
做這個行業嘛,別說喊“九爺”了,就是客人要她喊“爹”,也沒有能不喊的。
“嗯。”李允堂彷彿很滿意,又問,“你家裡都有些什麼人?怎麼會到芳錦院來了?”
胭脂姑娘細細說來:“家中母親早逝,父親病重,只有一個弟弟,所以賣身到芳錦院來了。虧得有齊媽媽收留,不然父親是斷然沒錢治病的。”
胭脂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過,一直這麼輕輕淺淺的,並沒有為父親生病而傷心,也不為自己淪落風塵而自艾,在回答李允堂問題的時候,又順便拍了下齊媽媽的馬屁,讓齊媽媽很是滿意。
胭脂算不上絕色,但想來也算得是個妙人兒。
於是,李允堂也樂得跟胭脂多聊了會兒,聊天氣,聊愛好,聊美食,總之都是些無緊要的話題,不痛不癢的對話。但他倆這麼聊上了,倒是把齊媽媽冷落在一旁了。當然齊媽媽不會不高興,反而還很高興呢,看來這吳親王喜歡胭脂呢。
倒是秦主薄冷汗出了一身……不是說要□□麼,這不著調的王爺別是看上了人家名寄了吧!即便不鬧出什麼“千金買來美人笑”的風流韻事,就是經常跑芳錦院來看人家,自己也難保不落個唆使吳親王逛青…樓的罪名來!
那邊青禾也是一臉鐵青,剛娶了鎮國公衛家的姑娘沒幾天就出來逛青…樓,這事傳出去九爺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終於茶喝得差不多了,李允堂彷彿終於想起來房間裡還有另外三個明晃晃的大燈籠,注意力終於從胭脂身上轉移出來,站了起來,對齊媽媽說:“胭脂姑娘伺候的不錯。”
“是。”齊媽媽心裡大喜,想來吳親王手頭錢多,打賞起來不會手軟。
李允堂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說:“看在胭脂姑娘的份上,本王就不搜你芳錦院了。本王也知道,下頭那些衙役手重,給他們搜一遍,少不得打碎些花瓶,弄髒些名畫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