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喘著氣,指指身後跟著的人。
“見過王爺。”那個喚作鍾啟方的行了個禮,有些緊張,還有惴惴不安。
鍾啟方今年三十八,被秦主薄叫過來的時候,少不了打聽了吳親王讓自己過來幹嘛,秦主薄與他同事了多年,關係說不上好,但也沒什麼怨,這種時候做個順水人情自然無礙,便與他說,吳親王大約會問青…樓納稅的事。
聽了這話,鍾啟方只覺得背上有冷汗順著脊椎骨往下滑,腿都有些發軟。但隨後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個小跑腿的,只要上面的穩如泰山,他這蝦兵小將也不會是對方打擊的目標罷?於是總算好些了。
鍾啟方很胖,想來巡官是個肥差,不說受人錢財,吃拿自然是不少的。
“你就是戶部巡官?”李允堂問話的時候,青禾把從家裡帶來的包袱整理得差不多了,拿出早上王妃讓帶來的一盤栗子糕,放在李允堂書桌上。
“是是是,下官鍾啟方就是戶部巡官。”鍾啟方見李允堂那麼年輕,又想到當年傳聞的那些混賬事,少許鎮定了一些,估摸著這個小霸王王爺也就是弄點水花出來,搞不出什麼大風浪。
“你來給本王說說看青…樓的稅賦是怎麼收的。”李允堂道,隨後拿起一個栗子糕咬了下去,吃了一半,忽然想起春蟬說的補腎不補腎的,一下子就沒胃口了,隨手丟一邊,但覺得把皇上賞的東西扔了也不合適,瞧見秦主薄,便對他招招手,說,“來來,這個你拿去吃。”
“啊?”秦主薄有些意外,趕緊上去接拿盤子,說,“謝王爺。”
人家給的東西麼,不拿不禮貌,拿了不好吃可以丟了,無所謂的事。
倒是青禾不明白主子怎麼把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送人了,只當是李允堂要給秦主薄恩賜,便在一邊說了句話使得這個恩賜更重一些,“秦主薄,這是皇上昨晚上拿來賞九爺的。”
秦主薄手一顫,御賜的東西?!
秦主薄激動了,自己還是第一次拿到御賜的物件啊!這可怎麼捨得吃,得供起來每天三炷香才是!
李允堂對盯著盤子吞口水的鐘啟方說,“你要愛吃待會兒一起吃,先給本王說說賦稅的事。”
“是是是。”鍾啟方收回視線,認真介紹起來。
稅賦的徵收辦法他是不敢隱瞞,也沒必要隱瞞的,本來就不是秘密吳親王要知道總歸是問得到的。
大晉國的青…樓分兩類,一類是官妓,供官員權貴消遣,由朝廷出面組建,好比是福利。還有一類就是私…娼,從前朝開始,就允許私人開設青…樓,這一塊上朝廷每年能收到好多稅賦,所以倒也沒有額外限制,只不過要開青…樓都必須去衙門備案,在戶部那邊有記錄,每年要按規定繳納賦稅。
官妓這頭的賦稅對朝廷來說,是從一個口袋到另一個口袋,便不累述;私人開設青…樓的稅賦則主要由兩塊組成:一是人頭稅,每一個在青…樓裡的姑娘都要由老闆為她們交稅,這一筆是固定的,一人一年二十兩;二是收入稅,按青…樓裡姑娘的人頭數和青…樓佔地大小來作為收取憑據。道理很簡單,人越多的,肯定收入越高,若是生意不好,老闆自然不願意養那麼多姑娘吃乾飯,定是要找伢子賣出去的。
按規定,人口買賣都必須在戶部備案,這是很嚴肅的事,是大晉國戶籍制度順利推行的基礎,要有違反,會遭到很重的責罰。所以對人伢子的管理也十分嚴格,這不只是設計賦稅,還是國本。
朝廷還有規定,官員一律不得去私人的青…樓和賭…場,官員及皇、貴族均不得私自開設青…樓和賭…場。當然規定是一回事,能不能遵守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實際情況是大夥兒心照不宣,只要不出什麼大差錯,這事兒其實沒人追究。
私人的青…樓為賺錢花費心思找不同的姑娘,尋新的花樣,不像官妓,越來越沒勁。老爺們都喜歡新鮮的不是?
於是官…娼衰弱,私…娼崛起。
李允堂手指敲了敲桌子,說:“你去把近五年來的賬冊給本王拿過來。”
“啊?”鍾啟方愣了一下,心也跟著狂跳起來,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說:“賬冊在司金那裡。”
“那就去司金處取!”李允堂不由皺了皺眉,說,“不不,還是你帶路,本王現在就跟你一起去。”
鍾啟方哪敢說不啊,只能硬著頭皮帶路,想到今兒個當值的司金便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宋徽榮今年十七歲,是順天府內戶部司金,父親是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