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小雄太不靠譜了,一人惹事一人做,這種東西怎麼能轉包呢。”
史妮可連忙說:“美琴姐你別急,說不定我們都還是中了雄哥的套路呢我估計,雄哥就是太瞭解我了,知道我有極大可能拉不下臉來接這個官司,這才先問我的呢。”
虞美琴順著這個思路一想,頓時覺得很有可能。
又被小雄套路了。
不過,心中的不忿也就此消弭了大半。
史妮可察言觀色,知道虞美琴已經沒有心結,這才繼續嘆息道:“美琴姐,其實我也知道,雄哥給的機會,那都是能刷出很大的爭議名聲、動輒吸引百萬微博新粉的。可惜,我就是受不住這份心理壓力。也難為你,肯為雄哥做這種髒活兒。”
雖然已經跟了馮見雄五年,史妮可內心依然是比較純樸的。
尤其是放棄了名分之後,她可以恬然自得,錢夠花就好。
至於憑白多幾百萬粉絲、但也多十幾萬人辱罵她,這種事情,史妮可是不想去碰的。
多出來的錢、多出來的粉,又沒地方花?
可一想到被十幾萬人罵,那種對自己心情的破壞,可是實打實的。
何必呢?
小富即安就好了。
虞美琴何等聰慧,自然可以聽出史妮可感慨中的真實傾向。她微微一笑,渾不在意地點破:“那你是覺得我是貪圖虛名,所以寧可鋌而走險?”
史妮可臉一紅,連忙擺手:“誒?美琴姐我可沒……哎呀你知道的,我是真心關心你,真沒有別的亂七八糟意思。”
虞美琴抓住史妮可一隻手,盯著她的眼睛說:“我沒怪你,緊張什麼你當我是某種樣子的人,跟你咒罵我是某種樣子的人,這是兩種概念,前者只是誤會而已,後者才是攻擊。既然只是誤會,說開了就好,遮遮掩掩才不痛快呢。我都剖析地這麼**裸,咱之間就實話實說好了。”
夜深人靜,兩人對酌的場合,虞美琴說話一直都是這麼直接,讓人懷疑她跟白天是兩個人、兩種口才。
史妮可眼神連連閃躲,心裡也砰砰自責:好像……莫非……自己潛意識裡真是這麼想美琴姐的?
“我也不清楚,可能我自己都沒意識到我是怎麼看你的吧。”史妮可閃爍地解釋,算是不置可否。
虞美琴笑了。
“那隻能說,你誤會了我不是為了更出名,就可以在被罵方面犧牲。我只是認準了一個目標,覺得它是對的,就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了。
這個案子裡,有個關鍵點,你一直沒有提到。那就是,在一個法治社會,‘無論行為模式看來多麼十惡不赦,或者多麼卑鄙無恥的人’,他/她都是應該有權利得到辯護的!他的訴訟權利是平等的!
可是現在這個社會,反法制化的戾氣太重了!多少人看到70碼和我爸是李鋼,就想把人家平等請律師的權利都剝奪了!這還叫一碼事歸一碼事麼?我這個案子裡,當事人可能在傳統道德面前……有很多網民覺得她無恥,但這不是她不配得到法律服務的理由。
妮可,你跟我,還有小雄,大家都是四年法學生讀下來的人,雖然我跟小雄額外讀了研,但我覺得這並沒多大差別,我們三個人的理念應該是差不多的。
我虞美琴今天就是看不慣這些網路暴民無視法治精神,我虞美琴今天就是看不慣不按照一碼事歸一碼事的公平準則、喜歡過度報復的人怎麼了?不行嗎?
讀了四年法,我願意為這個原則當一把出頭鳥,跟幾十萬網噴對罵,我覺得沒問題啊。如果有些人你明知道對方是錯的,哪怕他們人多勢眾,你有什麼好怕的?”
虞美琴這番話,一氣呵成,點破了史妮可在這個問題上對她的誤解,以及兩人視角的差異。
“原來美琴姐不是博出名不惜代價、才不怕人罵。她是認準了一個理念是對的,明知道其他人都是錯的,所以哪怕錯的一方再人多勢眾,她也視之如入無人之境。”史妮可咂摸了一番其中的思辨,不禁有些為自己羞赧。
自己的眼光還是太淺了,而且太畏懼人言。
罵的人一多,心裡一慌,就連真理在哪一邊都顧不得了。
想著想著,史妮可竟然微微抽泣起來。
“怎麼了?我說重話了麼?”虞美琴有些莫名其妙起來,拿過溼巾給史妮可擦臉。
史妮可微微把頭撇到一側,捋了捋單馬尾的頭髮,靦腆一笑:“不管你的事,是你啟發了我,讓我突然審視到,原來我的內心還是那麼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