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照射下,菲林看清楚了這些玻璃管中放置的一切。
幾乎在每一個玻璃管中,都充滿了褐紅色的流質液體,裡面浸泡著的全都是渾身**,呈現出慘白色的人類屍體!
在這些滑膩膩的屍體之中,有些瘦骨嶙峋如同惡鬼,有些是腦骨殘缺不全,露出空洞的顱內組織和白森森的大腦,有些則腹部被劃開一個大洞,沒有一絲血液,腸子和內臟從傷口處滑在外面,漂浮在液體之中。更有一些乾脆就被切除了某些器官,有一些光禿禿的腦袋和背脊上被刻上了不知名的詭異符文……
這些被浸泡著的屍體,最小的是活生生從孕婦子宮中剖出,剛剛成型的新生兒,在熒光中似乎整個身體都是透明的。最多的則是與菲林年齡相仿,**著身體仰頭躺在液體中的兒童,幾乎每一個腦袋後面都有被刀劃開的痕跡。這邊有一個年輕的孕婦,肚子被劃開拉出胎盤,連著一個已經成型的嬰兒。還有一個四肢都被砍掉,怒目圓睜的男子。甚至還有一個玻璃管內放著的,菲林不敢確定那是否是人類,那是一個身材瘦削,渾身**潔白的少女,卻長著山羊一般尖尖的耳朵,還有一雙琥珀一般深綠色的眼睛。
陣陣陰風襲來,冰涼徹骨的氣息簡直要把菲林的血液凝固,這恐怖的如同人間地獄一般的情景衝擊著菲林的腦海,震驚和恐懼的浪潮,幾乎把他淹沒。
不知道過了多久,菲林才雙腿一軟,如同棉花一般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然而菲林發現了更為驚駭的事情:這些被浸泡在玻璃管內不知道多久的屍體,居然沒有一個是閉上眼睛的,他們個個把臉貼在玻璃管的表壁上,睜開的眼睛中似乎充滿了哀怨,雖然他們的瞳孔中一片漆黑,沒有焦點,但是菲林卻覺得幾乎每一個屍體都在不懷好意的朝他看來,甚至他產生了錯覺:有一個失去後腦勺的小孩還朝他眨了眨眼!
閉上眼,吸氣、吐氣,吸氣、吐氣,不知道迴圈了多少次,菲林才把自己高頻率跳動的心臟緩和了下來,鼓起勇氣,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幸好,沒有什麼意外發生,那些慘白的屍體依舊老老實實的浸泡在玻璃管中,沒有突然跳出來然後朝他撲過來。
“這些只是屍體,我該對他們表示尊敬,這些只是屍體,我該對他們表示尊敬……”一遍又一遍的菲林唸叨著這些話,終於攢夠力氣站了起來。他並沒有失魂落魄的奪門而逃,而是咬緊牙關,穿著這一排排的玻璃容器,繼續朝倉庫的內部走去。見到這些屍體之後,菲林幾乎可以確定,馬特先生絕非什麼善良之輩,他把自己帶到這個所謂的魔法實驗室中,一定是別有用心。假如自己真的沒有試圖進入這裡,說不定哪一天,自己也會成為這些玻璃管中被液體包裹的屍體中的一員吧。
強迫自己不去身旁那些越來越詭異的屍體,菲林走到了倉庫的盡頭,這裡是一張巨大的試驗檯。試驗檯的一側放置著一座書架,上面一排雜亂的塞著幾本書,另外幾排則擺放的滿滿的全部都是玻璃瓶,裡面裝著各種各樣用來煉製藥劑的魔法材料,玻璃瓶上有的用通用語,有的用菲林不懂的維吉爾語寫著標籤。這些由馬特先生收集的魔法材料,居然有一大部分是菲林在《魔法藥劑學概論》上想要找到卻找不到的。
但是這時,菲林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那些珍貴的魔法材料上,因為此刻,在這張血跡斑斑的試驗檯上,除了擺滿了各色各樣的實驗用玻璃儀器,還擺放著一具正在被解剖的小孩屍體。
這具屍體啊,身材瘦長而體形佝僂,長著一頭亂糟糟的灰色頭髮,然而最為顯眼的,卻是他那滿臉的雀斑。
不知不覺的,菲林的眼淚流了出來,望著那張熟悉而親切的臉,從前的一幕幕如同畫面一般從他的眼前閃過,一同被壞男孩阿蒙戈欺負,一同從無聊的《神典》課課堂上逃走,一同到白頭鷹大街的垃圾堆上撿閃閃發光的螺絲釘,一同學習莫爾斯碼,一同在唱詩班唱讚美詩……
淚水完全模糊了他的眼睛,口中發出了只有自己和老朋友才能聽到的悲傷語言。
“奧佛利……”
這個躺在實驗臺上,生前無家可歸處處被人欺負,死後連屍體都被殘忍的切開的人,就是菲林在梅森特孤兒院的好朋友,那個據稱被好心的魔法師收走做弟子的小男孩:奧佛利。
擦乾了淚水,菲林的思路反而更加清晰:現在他已經可以確認,馬特先生,是一個邪惡的魔法師。在孤兒們中間所發生的一切,絕對都是他搞的鬼,什麼瘟疫、惡魔,統統都是騙人的,總有一天,馬特會把他們所有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