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
他那低沉的宣告,在佳人耳裡停留了一段時間。
事先聽到遙交代要到花店,所以一看到那家花店,佳人便把車子開到路邊暫停。
「我去把車停到停車場……」
「不用了,我馬上回來,你在車裡等。」
才一停好車,遙立刻開啟車門下車,走進店裡。
他本來就是個強硬的人,佳人並未太過驚訝。
五、六分鐘之後,遙果然出現在店門口。
看到他手上拿著一束黃白兩色的菊花,佳人才知道他外出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今天是他掃墓的日子。佳人想起柳曾經說過,遙有一個已經去世的弟弟。
他的弟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儘管做過諸多想象,但光憑他比遙小三歲的這點訊息,實在拼湊不出什麼具體的形象。
車子再度開上車道。
「你有沒有兄弟?」
聽到遙怱然這麼問,佳人更加確定他是要去掃墓。
「我是獨生子。」
「要是有姊妹的話,你的命運可能會完全不同吧。不過就算有,我想你還是會自動到香西老大那裡去。」
這個可能性的確相當大。
佳人知道自己是那種與其看到別人受苦,還不如自己忍耐一下比較輕鬆的個性。被打會痛,被抱當然會感到屈辱,但總比聽到別人近在耳邊哭泣的聲音要好。他就是那種可以忍受自己痛苦,卻無法無視別人難過的人。
或許是快接近目的地了吧,遙的指示越來愈頻繁。
車子開離國道後,經過幾個交叉點,越過半高的住宅地往前面的山腰方向開去。從遠處即可望見那裡到處都是墓碑,應該是個公共墓地。
佳人停車後,遙等他熄了引擎才深吸一口氣開門下車。看著遙的動作,佳人心想:他應該很久沒來了。看來弟弟的死,至今仍讓他無法釋懷。
佳人沒有祭拜過父母的墓。
因為香西不告訴他墓地在哪裡,就算告訴他也不會帶他去。而且他也怕,萬一佳人知道父母的墓地在何處,會偷偷跑出去掃墓,最壞的結果還會順便自殺。
全日無休地受到監視,是從父母自殺之後才開始的。之前顧忌著父母,想逃也逃不掉。但這束縛他的枷鎖既已被解開,香西當然怕他會就此脫逃。不過十年這麼下來,香西的戒心也漸漸變淡,所以佳人才有辦法放走那個被他關起來的女孩子。
這麼說來,這還是佳人第一次掃墓。
遙似乎也不太習慣。
他從守墓人那裡借來水桶和杓柄,到旁邊的水龍頭去汲了一桶水過來。然後在各個墓碑前來來去去,找尋著自己弟弟的名字。從他連墓碑在哪都不知道的樣子看來,可能從納骨之後就沒再來過。
佳人猜想遙弟弟的死亡可能並不尋常。既然他們兄弟從小就被拋棄,那麼唯一的弟弟死了,哥哥怎麼可能一次都沒來掃過墓?
半晌之後,遙終於在某個角落找到弟弟的墓。
站在身後的佳人接過他手中的花束,細心地插進有水的花瓶裡。其間,遙汲水清理著墓石。或許是有守墓人定期打掃之故,放上鮮花和線香之後,遙弟弟的墓碑看起來悅目許多。
合掌在墓前祭拜的遙,臉上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沿路上那種憂鬱且不情願的神情已經消失。
佳人也跟著合掌。
「我可以說說話嗎?」
站在墓前的遙沉穩地先問過佳人。
看佳人點頭後,他轉向山下連排的住家屋頂,用一種漠然的眼神開始說話。
「我弟弟叫茂樹,比我小三歲。如果現在還活著,應該比你大兩歲。他跟你一樣,是個容貌姣好的男人;跟我是截然不同的型別,連性格也大異其趣。」
茂樹似乎是個缺乏耐性又任性的弟弟。
在茂樹上小學之前,遙的父親已經先失蹤,而母親也在某個晚上,趁兩兄弟睡著之後跟別的男人私奔?
「被丟下的我們,輪流被親戚撫養了兩三年。我們的親戚都不富裕,很難同時養兩個兄弟。我自己並不在乎,只希望他們能收養弟弟就奸,但茂樹卻堅持跟我在一起。所以不管到哪裡,我們都是大麻煩。」
這對兄弟就在能照顧兩人的親戚家中輾轉流浪著。遙光是國小就換了三個,國中則只有一個。
「從國中後期開始照顧我們的叔叔算是最久的,一直收養我們到我高中畢業,差不多有四……將近五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