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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這傢伙怎麼樣了?有反省的樣子嗎?」
香西推開壯漢,在頭靠著石臼邊的青年身邊蹲下。潮溼的頭髮貼在青年的臉頰及額頭上,半昏迷的他幾乎動也不動。香西用他粗厚的手指把青年的頭髮從臉上拉開,輕拍臉頰想讓他清醒過來。
看到這個叫佳人的青年瞬間,遙下意識握緊拳頭,片刻無法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
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一看到他,遙就想起埋藏在自己記憶中的那張臉。正因為不常想起,所以遙的動搖更非同小可。
雖然此行之前已有耳聞,但佳人的美貌的確遠勝傳聞。
難怪香西會看上他,並且將他留在身邊長達十年之久而不厭倦。
他不只是美貌,最出色的是目光炯炯有神。即使已經氣若游絲,且被壓在水中折磨,他的眼神仍舊沒有半點屈服的味道。
換了個位置的遙,清楚看見佳人背部的慘狀後,忍不住又皺起眉頭。原本純白色的襯衫被撕成兩半,血跡四散在布料之上。是站在他背後的光頭男用粗繩不斷鞭打的結果吧,而繩子本身則因染血而形成詭異的顏色。看來佳人並不是這條繩子第一個折磨的物件。
「佳人,你要逞強到什麼時候?你的背應該已經痛如火燒吧?田中算是手下留情了,再打下去可就不止皮肉之傷了。我不想看到你的背上留下一輩子都不會消失的傷。」
香西抬起佳人的下顎,好言相勸似地說。
從水缸邊被硬支起頭來的佳人緊皺眉頭,似乎在忍受著背上熾熱的創痛。他的雙手被綁在身前,無法支撐住身體。裹在牛仔褲下的長腿,看來已經沒有任何知覺。或許是一開始就讓他跪到現在吧,他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遙瞥了一眼東原的臉。
原本是東原提議來看佳人的,但面對這樣的事態,他卻倏地變得面無表情。一副對佳人似乎不特別感興趣的樣子,眼光只望向在水缸深處發亮的光悅寺型燈籠。
或許東原是為了自己才突然起意。遙漠然地想。
當時的他對佳人稍微顯露出興趣,被東原察覺後才帶到這裡來。
東原從以前就頗在意遙那種孤獨的感覺。
遙很少對他人發生興趣,或許是他不經意的表現讓東原起了引見之心。東原會到這裡,可能只是想看看遙的反應而已。
「你發誓以後絕不忤逆我。」
香西嚴肅地逼問佳人。
「那我就會像以前那樣好好疼你,替你舉辦一個盛大的加入儀式。
佳人只咬著下唇不回應。
香西的表情開始不耐煩起來。
這時,站在他背後的光頭男出聲恫嚇:「你沒聽到老大在問你話嗎!」
接著踢了佳人的腰一腳。
在佳人呻吟的同時,二之宮出聲制止了田中。田中嘟囔幾句後,往旁邊退了幾步。
「你是為了什麼要這樣逞強?就算不問你,我們也查得出那個小女孩在哪。」
「……我知道。」
佳人第一次開口。都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的語氣仍是不甘示弱。
「所以……所以我才拜託你,把我當做交換……你就饒了她吧。」
佳人迫切地看著香西。遙忍不住要懷疑,他難道不知道,這麼做只會更加惹惱香西,遭受到更無情的對待嗎?他居然肯為了一個少女犧牲到這種地步。
對於佳人被如此折磨的原因,遙當然有所好奇。此外,他也想看看這個自身難保還擔心別人,不惜跟流氓大哥對抗的男人究竟會如何。
同時,他也感嘆著佳人的膽識之大。
第一眼看到佳人的時候,他就覺得跟自己認識的某人有著似像非像的感覺。
佳人雖然跟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在外貌上有幾分相像,但氣慨和性格卻完全不同。那個男人既怠惰又沒用,還拋下唯一的親人遙,騎機車從崖上飛出去。這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二之宮和田中,以及另一個壯男在一旁屏息靜觀其變。
遙的心臟也愈跳愈快。
全場唯一不在乎的,大概只有東原。
「那孩子只有十六歲,哪能替親人扛債務?求求你饒了她,我可以代替她到任何地方去。」
「到任何地方去?」
香西的聲音忽然變得險惡起來。
「你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誰會對你有興趣?別以為自己的美貌有多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