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瘦下去,她真是難受得心都要碎了。
偏偏這事兒連太醫都不能宣,接觸安陽的人越多,越容易叫人看出端倪。她甚至連安寧都給攔下了,每日裡只叫瑞香過來親自侍候安陽,其餘人等輕易近不得三公主的身。
這下子安寧可不幹了。
………
安寧還是挺喜歡這個妹妹的。
妹妹長得漂亮,說話輕聲輕氣,關鍵是還能陪她玩兒。哪怕她坐著什麼都不說,她至少有個傾訴的物件。
在宮裡,安陽其實很寂寞。
而且這回妹妹落水和她有點關係,她自認不能坐視不理,聽說她病了便總想去看她。可母妃叫人攔著,說不要打擾妹妹休息,害她整日整日見不著她。
越見不著心裡越難受,小孩子大概都這樣。安陽是被捧在掌心裡長大的姑娘,現在想見妹妹一眼居然不行,心裡就有點不痛快。
那天午後她悄悄溜進妹妹的廂房,看外頭守門的瑞香困得直打盹,便輕手輕腳挪過去,小心翼翼推門進去。
房間裡安寧也正眯著。她實在太困了。夜裡不敢睡是害怕,白天略好一些,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較少出現,她也能借機補補眠。
瑞香不止一次同良妃說,這樣下去可不行。她沒說自己熬不住的事兒,只說三公主再這麼長時間不睡,終歸要病倒的。
良妃沒法子只能叫人調了湯藥騙女兒喝下,好歹叫她白天睡一覺吧。
可即便吃了藥,安寧的覺也淺得很。
安陽剛走到她床邊,她便睜開眼睛醒了。初時一臉驚惶,看清來人長相後才鬆一口氣。然後她沒頭沒尾來一句:“我還道是她們。”
安陽卻會錯間,小聲笑道:“沒有,瑞香在外頭睡著了,我悄悄進來的。你好些了嗎?”
“姐姐是來看我的?”
“對啊,聽說你最近睡不好身子不舒服,我早就想來了。可母妃說不要吵你休息,攔了我好幾次,所以……”
“可你這會兒不還是來了,而且真的把我吵醒了。”
安陽有點尷尬:“我沒想到你白天會睡覺。”
“沒關係。”安寧掃她一眼,語調輕柔眼角含笑,“你跟我不一樣,你做什麼都沒關係的。”
安陽有些摸不著頭腦,也就沒接話茬子。
她越是這樣安寧心裡越難受。那個秘密藏在心中多少天了,連個傾吐的物件都沒有。她年紀又小自己克化不了,這鬱結之氣就堆在胸口,也就夜夜難寐了。
她想想自己,如今連睡覺都成了奢侈,可姐姐呢,面色紅潤心情大好,整日活得無憂無慮。憑什麼,就憑她是先皇后生養的?
安寧不服氣,說話就冒酸氣:“姐姐你別在意,我以後再不敢這麼和你說話了。你比我尊貴多了,我不該胡說八道的。”
這下子安陽可有點生氣了:“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尊貴不尊貴的。我是你姐姐啊,比你早出生一年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今天怎麼不對勁啊,是不是沒睡好?”
“我是沒睡好,這些天我一直睡不好。本來想叫你陪我一起睡的,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為什麼,我一直想陪你來著。不如這會兒咱們就一起睡個午覺?”
安陽說著就要脫鞋上床,卻被安寧攔住:“你別上來,你是嫡出的公主,跟我不一樣,你不能上我的床,會髒了你的衣服。”
安陽心思都在脫鞋上,聽得這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兩下才道:“你說什麼?”
這時瑞香從門外衝進來,嚇得幾乎面無人色,上前來竟不知該請大公主出去還是請三公主禁言,站在那裡急得滿頭大汗。饒是她在宮裡浸淫多年,也搞不定眼前這攤子爛事兒。
安寧說過後又故意道歉:“對不起姐姐,我失言了。”
安陽再傻“嫡公主”三個字還是聽得明白的。眼見瑞香在跟前她也不想多說什麼,轉身跑出房去。
身後瑞香輕聲埋怨安寧:“三公主,您怎麼說出來了。”
“不能說嗎?我說的是事實啊。什麼時候你也能教訓我了?你是在母妃身邊待得時間長了,以為自己也成主子了是不是?”
瑞香被她唬得不輕,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口裡連稱“不敢”。安寧卻不解氣,淡淡吩咐一句:“掌嘴吧。”
簡直奇恥大辱。瑞香好歹是良妃身邊第一紅人,而且宮裡有規矩,宮女挨罰不能打臉,走出去不好看。三公主今日這麼不給面子,根本就是找茬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