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荷花池邊氣溫尤其低,那裹挾著水霧的冷風一吹,真能把人給凍僵了。
她一個弱女子不知受不受得住。傅玉和待在東圍房裡,看著外頭的夜色發呆。
知薇這會兒正在遭受少有的折磨。挨凍倒是其次,最可怕的是風吹來的時候總能發出那種如吹哨般的聲音,就跟從前看鬼片時似的,陰森恐怖的感覺直衝腦門,怎麼也剋制不住。真怕從哪裡突然冒出點東西來,生生將她嚇個半死。
她緊緊抱著自個兒的身子,抖得跟那樹上的葉子一般,心裡暗自琢磨,怎麼過去了這麼久皇帝還不來,當真是不願見她嗎?所以那一日少見的溫情,也不過是他在病中的反常舉動罷了。
第45章 溫柔
皇帝從壽康宮回來,一進尊義門便聽馬德福說:“傅太醫來了。”
深更半夜傅玉和過來,有點出乎皇帝的意料。他下了肩輿,撩袍進了養心門。傅玉和已經得著訊息,從東圍房出來朝皇帝一拱手:“臣見過皇上。”
皇帝打量他,見他似有話要說,便招呼他進了三希堂,把閒雜人等都攔在了門外。
然後他道:“這麼晚你來找朕,有要緊事兒?”
“不是臣,而是有人有要緊事兒,想求見皇上。”
“什麼人?”
傅玉和抬頭,和皇帝的目光一撞,輕聲道:“沈知薇。”
皇帝眉頭微蹙,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這個時間沈知薇來找他,莫非出了什麼大事兒。
“她找朕何事?”
“想求皇上救她的一個朋友,就是從前侍候她的錦繡。”
皇帝坐在高低坑上,拿著本法帖慢慢翻看,心裡不住琢磨這個事兒。想起那天在後頭的燕禧堂裡,她一口回絕自己的神態。料不到才過沒多久,她竟又求上門來了。皇帝不是個睚眥睚眥必報的人,只是覺得著實有趣,也架不住有點小得意。
被人需要的感覺不錯,他決定去會一會知薇。只不過有樁事情令他意外,他起身走過傅玉和身邊時,輕飄飄扔下一句:“你與她倒相熟得很。”
上一回半夜給人治病,這一回又是幫忙代為通傳,倒不知什麼時候這兩人走得這般近。
傅玉和神情一凜,認真道:“臣一時心軟,求皇上不要怪罪。”
“你對她心軟?從前的事兒你都忘了?”
“不曾忘。只是臣也說過,她似乎忘了從前的事兒。有時候想恨她,像是無從恨起。總覺得她好像不是從前那個人似的。”
傅玉和回答得頗為坦蕩,皇帝就很滿意。若他遮遮掩掩想要辯白什麼,反倒要引他不快了。
只是他有點好奇:“你如何將她帶來養心殿?定南門這會兒已經下鑰了吧。”
“臣讓她穿了太監服飾,跟著臣一併過來的。請皇上恕臣魯莽之罪。”
皇帝輕拍他肩膀,似笑非笑:“你都這麼說了,朕若再追究,似乎不大合情理。她如今人在何處?”
“她不在養心殿,這會兒正在重華殿後頭的荷花池等著。今夜月色尚好,臣陪皇上過去走走?”
這是要給他打掩護的意思。皇帝微微一笑,料不到有朝一日他竟也會幹這種事情。從前看前朝話本里寫,書生半夜番強會小姐,只當是笑談。現如今他竟半夜去見個宮女,還得找個太醫遮掩。
只是為了知薇的安全考慮,他沒拒絕傅玉和的提議。兩個人撇下眾太監,由傅玉和在前頭打燈籠,皇帝則在後頭跟著。
風吹在身上有股子涼意,皇帝便想,也不知她等了多久,受不受得住這深秋寒意。
知薇這會兒正如皇帝所想的那樣,正儘量咬牙堅持著。剛開始怕黑的情緒佔據了上風,但一通冷風吹下來,什麼妖魔鬼怪都成了其次,那鑽心似的風總往脖頸裡灌,才是是讓人受不了的。
小安子人比她高大,衣服也就寬大,脖子這裡露出一大塊,她怎麼遮也遮不全。傅玉和一走便沒訊息,這年頭也沒個電話打過去問一下,只能這麼伸長了脖子乾等著。
知薇凍得夠嗆,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只覺再這麼下去可是不妙。回頭別皇帝的面沒見著,倒把自個兒給活活凍死了。
於是她想了個法子,繞著小小的荷花池開始跑圈兒。活動活動筋骨暖暖身子,同時也能找點事情做,好打發時間。
皇帝和傅玉和到的時候,她正跑了兩圈,身上剛有了一點暖意。結果傅玉和那燈籠一照,把她嚇得腿一軟,腳一滑差點又摔進池裡去。
皇帝眼明手快,一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