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年輕公子呢?
知薇一時想得有些失神,直到對方抬腳跨進門來,那天青色繡四合如意的衣襬在眼前一晃,她才反應過來。
想到一屋子坦胸露乳的姑娘們,知薇急了,拿盆沿在那人胸口頂了一下,輕聲道:“大人,這屋子您不能進。”
皇帝長這麼大頭一回讓人拿個臉盆頂了胸,一時皺起眉頭。後頭跟著小莊子見了,簡直嚇得沒魂兒。可他謹記著自己來之前的打算,死咬著唇不開口。
都說妄揣聖意是殺頭的罪,可平日裡當差哪能不揣度皇上的意思。上一回皇上無緣無故去了鏡月湖,那裡離沈貴人住的落月軒近,當時小莊子就品出些味兒來了。
這一回又是重華殿。這裡如今住的都是各嬪妃處不得用的宮女,皇上哪會為這些人操心,想來想去只能是為暫住這大殿後處偏院的沈貴人了。
皇帝是輕易不動心思的人,那股子深沉勁兒打小莊子在他身邊侍候起就沒想明白過。唯有對男女之事,他這個不能人道之人卻是猶為精進。
他隱隱察覺出了什麼,皇上今兒個不太尋常。既是不尋常他便也不能按尋常事來做。他那兒吼一嗓子不要緊,回頭惹了聖怒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嚇歸嚇,他只當自己不存在,低著頭候在後頭,幻想自己只是這塵世間的一粒浮塵。
皇帝也確實沒打算讓小莊子摻和進這事兒來。他壓根忘了對方的存在,一心只想自己解決眼前的麻煩。
看來說她是刺頭兒一點不假,宮裡哪個女人也不敢這般衝撞他。這個沈貴人,從前倒是小瞧她了。
只是她管自己叫什麼,大人?皇帝微微蹙眉,想起了傅玉和的話。她這是真的不記事了,還是在他面前裝的?
他們從前確實沒見過,但侍寢那日總是見過的。他能記得她的容貌,她竟會記不住?
看她這樣子倒不像是假的,皇帝心裡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總覺得被人冒犯了。
皇帝不高興,臉色便冷了下來,正殿門口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知薇也察覺了不妥。她剛才是情急,才拿盆擋了對方一下。這會兒想想有點不應該,對方是有身份的人,所穿衣裳只怕價值不菲,她這一下若給人弄髒了,回頭是不是還得賠?
想到這兒她趕緊把盆放下,跟對方賠不是:“對不住大人,剛才一時情急您別見怪。只是這屋子您真不能進,您是不是要尋什麼人?您同我說,我幫您尋去。”
知薇說著往門口走,伸手便要把門帶上。對方被她逼得無法,也只得退了出來,站在正殿門前的廊廡下,冷著一張臉不說話。
對方不說話,知薇這裡便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名義上當了三年的貴人,大小也算個主子。但其實骨子裡還是個現代人,對古代人的規矩禮儀一竅不通。錦繡跟隨她入宮前不過是個丫頭,也教不會她宮裡貴人該有的規矩。
更何況,知薇還真不敢走。
不知為什麼,面前這男子總給她一種極大的壓迫感。若他只是一介太醫,她本不該如此無措,偏偏這人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氣質,比起傅玉的清冷更有一種掌控一切的氣勢。
用知薇前面二十幾年的經驗來看,她若是個女學生,對方便是一校之長。她若是小護士,對方就是那一院之長。而她若是個白領文員,對方顯然就是霸道總裁啊。
這樣的一個人,讓知薇進退兩難。
皇帝也有些猶豫。像她這般大膽,換作平常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沈家如今早已沒落,他殺她如同殺死一隻蚊蠅,驚不起後宮片刻波瀾。
可他並不想殺她。從前他便不想。這一點皇帝自個兒也沒細思量過,沈萬成已死,留著他的女兒也無用。可大概就是因為她父親為國捐軀,才讓皇帝一直留有一線沒痛下殺手吧。
他把自己的心軟歸結於沈萬成父子於國有功。無論他們後來造了多大的孽,從前的功勞不該一筆抹殺。
所以皇帝決定留沈貴人一條小命。
只是她不識得自己這一點未免令人不悅,皇帝一雙如墨般的美目在她身上打量片刻,沉聲道:“你過來。”
這是兩人見面到現在那人頭一回開口,知薇心想這聲兒當真不錯,既渾厚又不失清透,便跟敲在玉上似的。這般好聽的聲音似在哪裡聽過?知薇一面琢磨著,一面下意識地便跟著那人走過廊廡,繞到了殿後的一處陰涼處。
兩人一前一後站在一株海棠樹前,小莊子則遠遠地候著不敢打擾。知薇站定後沒敢抬頭,隱約覺得這般不妥,剛想開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