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街景。
知薇也就跟著往外瞧。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想起上兩回跟皇帝出宮時的情景了。頭一回去五味齋吃飯,還碰上了個登徒子,將她當男兒來調/戲。後一回是看花燈,滿世界五彩的光,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元宵湯圓,和河岸上放的煙花。
一幕幕如電影般在眼前閃過,那畫面裡總少不了一個人。
皇帝的身影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彷彿每每出宮都同他有關,想忘都忘不了。想到這裡知薇不由輕輕一嘆,細細琢磨如今兩人的關係。
皇帝該是徹底厭惡她了吧,自打那天后就沒再找過她。不過他還算明君,沒一生氣就要她性命。知薇日日夜裡雙手合十祈禱上蒼,就讓她這般過下去吧,等熬到出宮的時間,她一定頭也不回走出宮門,這一生都不再回去。
馬車一路顛簸,初坐還有新鮮感,坐久了便腰痠背痛。好在這一段陸路不長,很快便轉走水路,沿運河一路南下,直奔江南而去。
初時想到坐船知薇還挺興奮,終於可以讓一身緊張的肌肉放鬆放鬆。結果還沒高興多會兒,才上船不過片刻,她便後悔不已,心道還不如回馬車上去繼續顛呢。
知薇從來不知道,她竟是暈船的。
上輩子船這種交通工具已是式微,大多拿來運貨。她沒坐船出去玩過,也就不知道這玩意兒能讓人暈成這樣。
那種難受到恨不得將心臟脾胃都掏出來的感覺,叫知薇痛苦難耐,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
她和雪容臘梅一道,被分到主船上侍候。所謂主船便是皇帝坐的那一艘,最大最漂亮。可再漂亮也沒用,依舊擋不住知薇那股子反胃的情緒。
她拿著帕子捂著嘴巴,一整天沒精打彩,什麼活兒都幹不了,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兩天下來整個人便瘦了一圈,臉色無比難看,便跟打了蠟似的。
偏偏這是在皇帝的船上,她還不能扶著船舷盡情吐,得關在屋子裡小聲忍著。若叫皇帝聽見看見可不得了,那是大不敬。
可知薇實在受不了,那種吃不下吐不出的感覺太折磨人,每每想要痛痛快快吐一番,顧忌著皇帝還得強忍著,這日子簡直沒法兒過了。
她實在沒辦法,便瞅著個機會去求馬德福,央他把自己放別的船上,去跟那些粗使下人們待一塊兒。至少這樣她可以放開手腳一些。
可馬德福有自己的想法兒,他特意把知薇放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自然是盼著她再獲聖寵。小兩口鬧彆扭什麼的,時間一長便過去了,哪能就這麼一直僵持著。
看看這回南巡的名單,知薇排在了頭一個,可見皇帝心裡還是有她的。既如此便不能放過,多好一姑娘,放出宮去給那些五大三粗的老爺們當婆娘,實在不像話。自然是留在皇帝身邊親親熱熱地過更好。
我們馬公公是個典型的古代人,自然不瞭解知薇的小心思。在他看來這天下的女子,沒有比陪在皇帝身邊更好的出路了。
於是他一臉為難看知薇:“我這也是為你好。這船大,穩當,一個浪打來絲毫不動。你若到後頭去,只怕吐得更厲害。船小經不起浪,整日裡搖來晃去的,你非得連苦膽也一併吐出來不可。還是安心留在這裡,過兩日便好了。”
知薇一聽很洩氣,但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抗。
暈船這個事兒需要鍛鍊,得有個過程,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但人再不舒服,該乾的活兒還得幹。頭兩天雪容和臘梅瞧她可憐,幫她把活兒都幹了。可她臉皮薄,不好意思讓人一直替自己忙活,待到第三日略好一些,便強撐著起來做些灑掃的活計。
那一日她和雪容正準備忙活去,可巧碰見安陽公主上船來找皇帝說話兒。兩人便給公主行禮。
安陽和知薇是舊相識,上回生辰宴後兩人便沒怎麼碰面,上回見著了她便拉著她說了幾句話。她見知薇臉色不好,想起自己那邊的芙蓉也是這個樣子,便問她道:“你可是坐不慣這船?”
知薇尷尬點點頭:“奴婢沒用,竟是個暈船的。”
“回頭叫太醫給你開兩副藥吃,興許便好了。”
“奴婢不敢,今日已是好多了。”
兩人東拉西扯一陣,安陽惦記皇帝便同知薇告別,徑直進了船艙找皇帝說話兒。
皇帝那會兒正在看書,女兒來了放下書本問她太后的情況。安陽一一說了,說太后吃得下睡得著,又邀皇帝一會兒同她們一道用午飯。
說著說著便想起一樁事兒來:“父皇,女兒剛才碰見知薇了,她那模樣怪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