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著,卻聽見她柔聲一喚。
“恩海……你還要想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呢?這三年來,九師哥雖然不在身邊,不能如以往那樣陪我說話、逗我開心、與我琴簫合奏,但他在武漢那邊應是過得快活暢意的。幾回的書信往來,裡邊常提及那位殷家姐姐,我想啊,他是喜愛上人家了。”
嗄?!
黝黑且剛峻的臉容上,雙目瞠得奇大,他一臉愕然。
杜擊玉不禁噗哧笑出。
“有什麼好訝異的?兩人朝夕相對,跟著就看對眼了,互相喜歡上了,不成嗎?還有呀,九師哥在信裡告訴過我,說落霞姐姐讓人一年送一顆藥過來,不是想刁難誰,而是我的身子受了傷,拖了十年,已太過虛弱,不能一口氣就吞下七顆『續命還魂丹』,一年一回恰如其分。病去如抽絲呀,得慢慢來,細心調養了,才能把身子骨養壯。”
她又“嘻”地一聲笑出來。“落霞姐姐什麼也不說,寧願由著旁人誤會,可到底騙不過九師哥的,因為他是那麼精明的人呀!咱們要真專程上武漢去說服人家,要落霞姐姐放了九師哥,那不是活生生拆散鴛鴦嗎?九師哥肯定饒不了咱們倆兒的。”
刀恩海靜靜聽取,心頭卻突突地跳得厲害,腦子裡尚努力地吞噬著她的話語,方唇掀動幾回,好一會兒才出聲。“你九師哥……有了喜愛的姑娘,你很替他歡喜?”
她用力頷首。“這是當然。我與師哥們的感情比親兄妹更要好,如今九師哥有心上人了,我怎不替他高興?”
她用了“師哥們”這個統稱,也就是說,裴興武在她心目中與其他幾位師哥全是一樣親近,沒有誰強過誰,全部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哪……
他左胸鼓動,強而有勁地鼓動,彷彿胸臆中突地注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流,在裡邊翻騰、席捲,把那些詭異的窒悶一下子衝出體外。
“恩海……”軟嗓又一次輕喚。
他黝瞳湛了湛,望進她澄澈的眸底,思緒尚在飛翔。
“你也有心上人了嗎?”
這便是她藏在琴音裡的心事,總得問個清楚仔細。
他當年為救她,失去了左臂,卻從未怪過她。後來“五毒派”的人暗中埋伏,她受了重傷,雖保住一條命,但往後十年的歲月,她活得極是辛苦,每每一發病,胸口就痛得死去活來,有時暈厥過去,總得昏睡多日才能醒來。
爹孃為她延請大夫治病,但三、四位在江湖上名號響亮的名醫大都有些古怪脾氣,又不知隱居何處。
她後來才知,是他費了一番心力,逐個探訪,又不曉得使了什麼勁兒,才將那幾位手段厲害的怪醫請上“天龍堂”。
十多年過去了,他的單刀已練至爐火純青之境,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佔有一簾之地。兩年前,他終於掌握了“五毒派”的動靜,並開始集結江湖好手,欲徹底解決多年來“五毒派”對中原武林的種種毒殺行動和伏擊。
這十多年來,每回見他上“天龍堂”,她心裡就無比歡喜。
原以為那般的歡喜十分純粹,如同與久未見面的親人重逢了,總有著許多話想說。
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她在說,他在一旁靜靜傾聽,可她真喜愛他專注的模樣。專注端坐在她面前;專注聽她說話、聽她彈琴;以他自己說不定也未曾察覺的專注眼神,專注地看著她。
以往,尚不知自個兒的身子能否撐下去,她一直不敢多想,直到三年前求得“續命還魂丹”,這心疾之症終有了治癒的可能。
她膽子大了,心也由著放開,下意識允許自己作著有關於他的夢。夢境是飄渺的,但他的臉卻一日比一日清晰,印在她的心版上。
這般的喜歡呀,又怎麼可能純粹?
“恩海,你和九師哥一樣,都有了喜愛的姑娘嗎?”她又問,秀麗的五官端持著,唇邊甚至有抹輕弧,其實心已提到嗓口,小手把他的單掌握得更緊,像要掐進他血肉裡。
“我沒——”他果真沒有嗎?刀恩海話陡地頓住,深幽幽的眼流露出一貫的專注。
“怎麼不說話了?”
他喉結又蠕,略微艱澀地道:“我其實……沒想那麼多。”只不過,現下已由不得他了。
“你不急,旁人都替你著急了。只怕到時候亂點鴛鴦譜,把一堆姑娘往你懷裡送,也有得你受的了。”唉唉唉,她這算是“出言恫嚇”吧?他究竟有沒有一點點……一點點喜愛她呀?
“擊玉。”他一喚,突然反握住她的手。
教他沉肅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