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我功夫的絕情老人,儘管人人都在背後‘老魔’‘老怪’地叫他,真到了面前還不是連屁都不敢放!”
他鮮少提及自己的師承,此時神色複雜難辨,顯是對同為殺父仇人與授藝之師的絕情老人感情甚為複雜。
原煙波不由出言安慰:“他武功再高也好,你還是給你爹報了仇啦,用不著想太多。”
驀地一道刀鋒般狠利的眸光掃來,伴隨著慕容談身上陡然高漲的殺氣,“你怎知我殺了他?”
原煙波眨眨眼,“我有這麼說嗎?”
慕容談瞪了她半晌,方收回目光,“……你倒也不傻。那人脾氣古怪,十年來都不曾涉足江湖,我也被他困了十數年……不錯,我是殺了他!但你若向顯弟透露半句,我也會殺了你!”
他長年伴在喜怒無常的絕情老人身側,善惡觀念淡薄,但江湖將弒師視為重罪,他自不想讓受正道薰染過深的孿生兄弟得知。
說話間風無痕已到近前,原煙波趁機轉移話題:“風……嗯,你與慕容小弟一同進城探聽,怎麼只有一人回來了?”話音未落又遭慕容談一記狠瞪,她低頭摸摸鼻子,暗忖今日怎麼盡說錯話。
此時已來到定安城下,一路上見到不少自稱剎血門的人欺凌普通百姓,風無痕視若無睹,慕容顯看不過眼暗地修理那些人他卻也只當不知,似是並不擔心得罪未來的盟友。此時慕容顯無故失蹤,定又是路見不平去了。
風無痕只當沒聽見她的問話,三人進了定安城,徑直便在客棧安頓下來。原煙波也不問為何不即刻聯絡剎血門,反正跟著老江湖走總沒錯,她這個人質只要負責吃好睡好就成。
正在大快朵頤之時,店堂另一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伴隨著男子姦淫的笑聲,“嘿,別走呀,坐下嘛!”
用膳的人紛紛側目,只見一個面容秀麗的小姑娘被一桌男子強行拉住,急得快要哭了出來。她手上的竹牌是藝人常用來點唱的曲牌,顯是兜攬生意時被無賴男子纏上了。
眼見她被按坐下,驚慌地閃躲一群男子不安分的手腳,偌大的店堂卻沒有人敢出聲。仔細看時,那些男人衣上都繡著一個水紋圖案。這圖案他們一路走來早就看熟了,慕容談也不由暗暗皺眉,“若不是親身來了定安城,還真不知剎血門已囂張至此。”
突然桌上“啪”的一響,原來是原煙波手上的筷子掉了支,他奇道:“你怎麼了,臉這麼白?”
“沒事……”這麼說著,手卻不由得顫抖,閉了閉眼,一手按在另一隻手上,她突然對慕容談笑道:“我師傅曾說了,忘了仇恨,仇恨是天底下最無用的東西。”
“什麼?”慕容談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見她雖是笑著的,眼睛卻古怪地凝在一處,似是在拼命剋制不去瞧引起騷動的方向。
“我只是突然覺得……這個姑娘的聲音與姐姐的好像……”
那年姐姐被強行拖走時也是這般又厭惡又害怕地尖叫……為何慕容小弟偏偏不在呢,眼前的兩人根本不會在此時插手剎血門的惡行……
“啊!”驀地一聲殺豬般的慘叫,伸至女唱倌裙上的一隻手上已插了支筷子。滿桌的男人立時捉起兵器跳將起來,“誰?是誰幹的!”
筷子……原煙波遲鈍地低頭朝桌面望去,一旁的風無痕低低嗤笑出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可聞,那群男子立時轉了過來。
“好大的狗……”“膽”字未出口,正在叫囂的人就被同伴捂住了嘴,一行人的目光從風無痕瘡痍滿目的臉移至豔麗的衣袍上,明顯遲疑了。幾人低聲商量了幾句,竟收起兵器離開了。
“瞧起來連通報都可省了。”慕容談哼笑一聲,投向風無痕的目光多了絲譏諷,“一路上看不過眼的事多的是,何必等到了人家地頭上才出手?”被他問及之人薄唇一撇,猙獰的臉上顯出一派我行我素的傲然。
原煙波喚跑堂取來一副乾淨的筷子,朝風無痕展顏一笑,“多謝。”
此舉立時換來兩人奇怪的目光。一路上風無痕極少正眼瞧她,此時一雙眸子卻幽深不明,引得她心頭一跳,他卻又將目光移開了。
原煙波暗歎一聲,自覺心跳仍有些許急促,也不知是因了風無痕那一眼,還是又憶起了姐姐的緣故。
當夜她倦極而眠,睡得卻不安穩,多年來未曾入夢的姐姐也模模糊糊地出現了,就這麼遠遠地立著。她不由舉步上前,驀然又發現自己陷身於火海中,奇怪的是並未感到半分灼熱。火圈外,一襲素袍的夏晚清背對她緩緩轉將過頭來。她以為會看到一張少年般蒼白的臉,清秀而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