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察地一頓,慢慢撇過了臉,如絲長髮立即模糊了那張驚人妖美的容顏。
又來了……原煙波暗歎一口氣,笑道:“少莊主,溪水很好看嗎,竟令你瞧得發呆了?!”
“……”
她又一笑,原本就不指望他會回答。不料,他竟開了口:“……我在想,人的宿命若能像這溪水般靜靜流淌過去,不留一絲痕跡,該多好。”
“……”這回輪到原煙波無語了,這種話該叫她如何應對?
摸摸鼻子,她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個……少莊主,我看這溪水一定有流過方才看見的人家,要不我們先去借宿一晚,可好?”
夏晚清睇她一眼,沒有忽略故作純良的笑顏下面隱藏的倦意。沉吟片刻,他轉向那縷炊煙所在的方向。藉著沉沉的暮色,可以看得出林中是幾幢小木屋。馬蹄距木屋前的空地尚有一段距離時,從窗裡透出的燈光突然滅了,林中復回到一派寂然。
原煙波下意識地瞧了夏晚清一眼,徑直策馬上前,揚聲問:“請問有人在嗎?我們迷路了,想借宿一晚。”
小木屋裡悄無聲息,她吐吐舌頭,悄聲對夏晚清道:“咱們走吧,人家不歡迎我們呢。”正說著,黑寂的視窗重又亮起了燈光,木門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嘎嘎聲,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門口,默不作聲地盯著他們。
原煙波下了馬,綻開自己最爽朗的笑,“大叔,我們不是壞人,只是想借宿一晚,不知是否方便?”任著那如農夫村民打扮的男人陰沉著臉打量,她只保持一副心無城府的笑容不變,彷彿沒有瞧見對方閃爍不定的目光。
終於,那男人似乎下了決心,啞聲道:“你們可以住偏房。”
原煙波暗歎一聲,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該嘆氣。回頭瞧瞧自己的同伴,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她無奈地拴了馬,隨著手持油燈的男人進了側邊的木屋。
“你們要吃飯嗎?”那男人突然問。
“不用麻煩了,我們有乾糧。”她連忙答,偷偷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再說了,我也怕大叔你在飯里加什麼料……
男人在一間上了鎖的木門前停下,“你們是分開住,還是……”
原煙波剛要答話,身邊的男子卻語調平平地開了口:“我們夫妻只要一間房即可。”
“……”她的嘴張成了O形,一根手指抖啊抖地指了指自己,又指指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夏晚清,瞠目結舌了半天仍發不出一個音來。
“我也只有一間空房。”中年男人冷冷道,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異常。
門一開啟,原煙波立即被滿屋精巧的傢俱吸引了注意力,“大叔,這些都是你做的嗎?”她驚歎道,瞥見八仙桌上一個翠竹製成的小巧波浪鼓,不禁拿起搖了搖,好奇地問:“你有孩子嗎?”
男人劈手奪過那波浪鼓,瞪了她一眼,重重將油燈放下便轉身出了去。
“……”原煙波摸摸鼻子,平生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會被人嫌。不敢再去打擾,見到滿屋子嶄新的綠竹傢俱中有個木盆,她自動自發地從包袱裡取了巾帕去屋後小溪梳洗。沁涼的溪水流過指尖,人也感覺清爽了些,想到屋裡的夏晚清,她猶豫了下,取了半盆水小心翼翼地端回。
“少莊主,你要不要洗洗臉?”
夏晚清淡應了聲,人卻是端坐不動。
“……”為什麼最近碰上的男人都是如此難相處?
她無事可做,乾脆繞著屋子細細鑑賞起那些做工精巧的綠竹傢什來,每瞧一件都不禁嘖嘖讚歎,眼睛卻始終不敢瞟向屋內的另一人。如此不知過了多久,她繞得腳痠,終於小心翼翼地在那張看起來很舒服的翠竹大床邊坐了下來。
“少莊主……”她還是去睡柴房好了……
似乎在閉目養神的夏晚清微側頭,平靜的長眸睇了過來,“原姑娘可是累了?早點休息吧。”
袖袍微動,竟將油燈給熄了。
第4章(2)
原煙波欲哭無淚,僵硬著身子和衣躺下,我縮我縮我縮縮縮,整個人都快趴到了內牆上。雖然覺得夏晚清會就這麼端坐一晚了,但誰知道呢,想到他曾不按牌理地將她扔給慕容兄弟為質,方才又來了個“我們夫妻”,就足以讓人不安了。
孃的,這人身為少莊主時不是都很疏淡守禮嗎?她今晚還能睡得著嗎?嗚嗚……
假寐的眼偷偷開了條縫,睨著靜靜端坐的朦朧淡影,模模糊糊有了安心的感覺。突然就覺得,這個人也不是那麼的沒有存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