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信,他總覺得那些照片,要麼是劉勤後期處理出來的,要麼就是他篩選過的,那些有人入鏡的,後期都沒有被選入。
劉勤恰好這時已經調好了手裡的相機,他將顯示器對著孫韶。
孫韶莫名看他,劉勤抬抬下顎,示意他翻閱一下,孫韶接過相機,劉勤相機一離手,眼神便和緩了些,不若先前那樣銳利,但是眼中依舊有一些奇特而堅毅的神采,他抱著自己的包,悠閒地依靠在身後的大樹上。
孫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開始慢慢翻閱起來。
隨著一張張照片的翻過,孫韶他們之前路過的地方,一幀幀地再次重現。
有爬滿爬牆虎的矮樓房,有花草環繞的四格木窗稜,有紅牆小屋,也有鐵門鎖著的小院子,院子裡有貓啊狗的,窩在主人的搖椅下面,搖椅旁的矮桌上,或擺著棋盤,或放著茶具。
鐵門框裡關著的月季還未落盡,地上的殘紅被風從門縫裡吹了出來,再並著地上鋪著的些許落葉,盡是一副清秋涼景的好風光。
但越看,孫韶的臉色卻越不好,這一路走來,劉勤居然真的一張人影都沒拍進去。
他最後也無心再翻了,他把相機遞給了劉勤,略帶些沮喪地將腦袋也靠到樹上。
劉勤接過相機,看了孫韶一眼,奇道:“我遇到很多人關心我為什麼不拍人的問題,倒是第一次看見你這麼較真的。”
孫韶無語,仰頭穿過樹葉的間隙,看著傍晚帶著點紅暈的天空,嘟囔著:“連照片都不肯拍個人,重新掌鏡拍MV是不是難度太大了,我果然高估了自己……”
劉勤擺弄相機的手忽然頓了一下,孫韶的話,他像是既聽到了又沒聽到似的,他忽而又接著說道:“人有什麼好拍的,這世上,最骯髒的就是人心了,我拍不下去。”
那意思,就像某某食物很噁心,我吃不想去似的。
“什麼?”孫韶聞言,忽然盤腿坐直了身子。
劉勤被他唬了一跳,搖頭懶得再說。
但孫韶卻突然站起來,“如果,你在明天之前拍了人,那你就幫我一個忙,行不行?”
劉勤好笑地勾起一邊嘴角看孫韶,像是笑他不知哪來的這股自信,又像是笑自己為什麼要答應他,但一抬頭,對上孫韶亮晶晶的眼睛,劉勤卻搖不下去頭。
雖然只有短短一天,但對孫韶,劉勤心裡總覺得有種遇上老朋友的感覺,他既不像凡人的記者追著自己問這問那,又不像那些很自我的人,決定他應該怎樣怎樣,反而像個真正瞭解他的人,帶著他穿梭在這個城市裡,尋找他滿意地方去留印時光。
這好像是長久以來,第一次,自己不覺得跟人接觸很煩躁,於是,不自覺地,劉勤撇開腦袋,視線低垂,看著自己手裡的相機,輕聲地道:“明天日落前為期。你會失望的。”
孫韶臉上頓時掛滿了他習慣的笑,眼角都笑眯了起來,他抬頭往遠處看了看,“那走吧,請你吃個便飯。算提前感謝你了。”
劉勤站起來,不滿地蹙眉,“我說了,你會失望的。”
孫韶隨意地擺手,“哦哦,知道了。我家就在前面,去吃飯吧。我媽做的魚香茄子和麻婆豆腐是我們這一絕,嚐嚐?”
劉勤:“……”
吃完飯,孫母藉著孫韶進廚房幫她收拾東西的空檔,悄悄問孫韶,這個朋友什麼時候交的,怎麼看著那麼鬼氣森森的。弄得孫韶只能哭笑不得地給孫母解釋,人家就是喜歡那麼穿,其實人不錯巴拉巴拉的。
但是孫母依舊聽著雲裡霧裡,還是覺得這劉勤人太鬼氣,這樣的朋友,還是少交的好。
孫母說這話時,偷偷往廚房外瞥了眼,恰好看到劉勤正在擺弄自己的相機,一個側臉上,端是一種認真和平和,先前那種陰森森的氣質一下去了大半,這下看來,也不過是個稍蒼白了點的乖孩子。
孫母忽而問道:“他是做什麼的?”
“拍照片的,算是個藝術家吧。”孫韶撓著腦袋答。
結果,藝術家三個字一出口,孫母便立即了悟地直點頭,像是突然間,就從混沌裡看懂了劉勤一樣,她讚歎:“難怪呢,原來是藝術家。”
媽——藝術家不是都那範兒的!孫韶當即神色複雜,在心裡默默地吐槽哀嚎。
當晚,孫韶將劉勤送回酒店,約了第二天一早來,帶劉勤去一些地方,劉勤可有可無地點頭。
孫韶只當沒看見他的冷淡,第二天一早,終於換了正常的青春學生裝扮來酒店大廳等劉勤,結果劉勤一看他,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