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訊號斷了，而是我不時地在扯著我自己癢癢的耳朵。我只好忍著不扯了。但是木四方師傅又讓我繼續扯。經過數次驗證，木四方師傅終於詭異十足地對我說“有戲”，就是說只要我的肢體構成了一個封閉的迴路，周圍的電磁訊號就被遮蔽了。我當時還不知道這會有什麼戲，而木四方師傅也未必知道得比我多，但他一定以為與我為伍是不用擔心白跑一趟的了，或許真的能完成他的宏願，就是說把我這一個“時尚惡棍”的形象扭轉過來，重新塑造出一個光彩照人的大明星來。
但是我想對他說，我絕無此意，一天七十二小時的劇本里也從未有過如此論述。我只希望車子開得飛快，把三百萬的現款交到米鬥姑娘的手裡，並且能求得她的親口諒解，如此則足矣。如果說還有什麼奢望，那就是在這一段高速的路程上，我已經記不得一天七十二小時的劇本中有過什麼值得兌現的戲份，也許一天七十二小時對公路戲從來就不感興趣，但是也許木四方師傅生活閱歷豐富，還有那個實實在在目光短淺的房東，還有活潑頑皮的“綠豆”組合，還有那敬業精神讓我感動的“動漫大師”，他們也許能給我一個豐富的想象，給我一個波瀾壯闊的表演的空間，那可以說是我給一天七十二小時的最誠摯歉意。
我想把我的這些誠摯想法告訴木四方師傅。但是木四方師傅要我什麼都不要說。看他的強勢表情，好象我不配和他說話，就是說我作為一個誤打誤撞的“時尚惡棍”，不配和他說話。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我覺得很委屈，我真想申辯說我可以時尚，但絕不是惡棍。
我的身體突然搖晃了一下，當然這是車況異常：車輪頂上了路崖。我認為這不是木四方師傅應該有的技術失誤，但是這個失誤可以原諒，或許也是戲份，因為經典電影《追捕》中牌號為32…46的車子到嫌疑犯家搜查的時候，也頂上了路崖，還滑了下來。如果不是刻意安排，那也未必要重來。
三十四 被欣賞之初體驗
木四方師傅似乎很著急，也有點慌張，他是將車子停在了一家行標象迷宮的工商銀行分行的門前，然後匆忙匆忙到自動取款機那裡去驗證我的磁卡。我彷彿聽到了他的蛐蛐的口哨聲。我有點緊張，我不想在這地方惹事：銀行也許已經報案。
木四方師傅把櫃員機折騰了好一會兒，手拍拳擊，左瞧右瞧：一定是操作出現了問題。他似乎要到銀行大廳裡去諮詢。但我似乎聽到了警鈴大作。我趕緊下車，招呼他回來。我拍著車頂大喊“師傅，你回來！”但他不回來，他聽到了也不回來。我只好跑過去拽他。此時我已經看到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資深老太太保安衝出來了，她是光著腳揮舞著尖溜溜的皮鞋衝出來的。木四方師傅卻未意識到麻煩來了，只對我抱怨說“你這什麼鳥卡！被吞了之後就一聲不吱。”我沒理會他，我貼著他的耳根說“我們恐怕成了嫌疑犯。櫃員機已經鎖死，不再提供服務。我們暴露了！快走！”我剛轉身，皮鞋就已經砸到我的肩膀上，也頓時就有那種被鼠夾子牢牢夾住動彈不得的感覺，而老太太保安親切地稱呼我們“孫子”，但對我們貼著耳根說話表示不滿，就是說我們說話都應該讓她聽到，以免或者免得發生誤會。確實，又一隻皮鞋砸到了木四方師傅的頭上。木四方師傅正要發作，被我攔下了，當然如果是年青力壯的男保安，我恐怕是攔不住的。我揀起兩隻皮鞋，還吹了吹灰塵，畢恭畢敬奉還給資深老太太保安。資深老太太保安表情有些怪異，我注意到她的嘴與常人不同，十分誇張，好象是幾張嘴疊加在一起的，也好象是經過動漫設計處理過的。但她立即對我表示讚賞，而且胸有成竹信口開河說道：（對著木四方師傅）這位師傅性情暴躁，一看就是凡夫俗子，不值得我微開尊口，妄加評論。（對著我）而這位公子氣度不凡，與眾不同，也好象是那個社會新聞裡有奇怪樂趣的億萬富翁。就是說果真是。但是現在我已經改變了對你的看法，你舉止得體，品德高尚，修養十足。我非常賞識你這個億萬富翁，我希望我們工商銀行所有的錢櫃都能為你開啟，黃金白銀珍珠瑪瑙隨你怎麼支配，我們都會信任你。我們相信你會把錢花得象莎士比亞的戲劇那樣富有戲劇性，就是說灰溜溜的威尼斯商人讓人驚喜萬分，快樂無窮。就是說你不是吝嗇鬼，也不會亂花錢，也不會標榜炫耀，更不會拿錢去踐踏除錢之外的文明準則，而是感到了更大的責任，即使我們認為那是你自己的錢。當然你知道錢是社會的產物，錢應該發揮它的最大社會效益。我不知道財富為什麼要集中，但財富確實集中在少數人的手裡。我的意思是說財富應該集中在象你這樣的億萬富翁手裡。你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