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年永勁接掌“年家太極”,成為第十九代掌門,就得實踐二十年前,年鳳兩家所訂的婚約,順理成章娶得美人歸。
可憐的師傅呵……
可憐又傻氣的師傅呵……
該怎麼辦才好?
她不要師傅那麼難受,她要他快快樂樂,跟著心愛的姑娘在一起,永遠地開心。
“小寶,又神遊太虛了?”男子溫厚的掌心覆在她頭頂,聲音有些無奈、有些寵愛,永遠這麼好聽。
竇金寶肩膀微微顫抖,抬起臉,習慣性地衝著他咧嘴──
男子俊顏怔然,嚇了一大跳。
“你?!呃,發生什麼事?怎地哭了?”兩隻素袖急急捧起蘋果臉,瞧她眼睛紅通通,雙頰紅通通,年永春朗眉糾結,全然地不明究裡。
她哭了嗎?!
“我、我沒哭。”素袖已伸來幫她拭淚,她倔強地想搖頭否認,下巴卻被男性修長的手指攫住。
“你當師傅瞎了眼嗎?”語氣一沉,有些逼問的味道。
“不是,我是、是──”
“永春,小寶怎麼了?”
此時,斜倚在榻上的美姑娘聽到動靜,已擁被坐直身軀,她對著窗邊的年永春和竇金寶側過臉容,明眸卻鎖定不了焦距,淡淡地投在一旁牆上。
又是一件教竇金寶萬分震驚、楞了好半晌才回神的事──
這位鳳家小姐儘管生得仙姿玉容、美不勝收,然那對眼眸彷彿明麗的星辰,眸光眄流,卻是盲了,瞧不見東西。
昨日,對著年忌青問完想問的事,得到想知道的答案,那白髯老頑童硬要帶她出城玩去,可她哪裡還有心情?小小腦袋瓜一下子擠進太多東西,從未這般紊亂過。
所以她待在榻邊,一直、一直瞧著沉睡的美姑娘,拚命、拚命地整理思緒。直到祥蘭小姐清醒過來,發覺到床邊有陌生的氣息,瞧她小臉浮現驚慌,她急忙出聲安撫之下,才察覺這柔弱姑娘竟雙目失明,想當然耳,又輕易地勾起她強烈的憐憫相保護欲。
“小寶?”喚聲柔軟而遲疑。“小寶啊……”
“祥蘭兒,我沒、沒事呀!師傅,你、你快去陪祥蘭兒,快去她身邊,要是摔下榻就不好了。”略帶著鼻音,竇金寶趕忙清清喉嚨,雙手硬是將年永春推開。
“小寶,你這是幹什麼?”竟不讓他碰?還把他推得遠遠的?
問她幹什麼?!
傻師傅呵……她在幫他製造機會呀。
“師傅快去扶著祥蘭兒啊,小寶好好的,跟牛一樣壯。”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麼,抓著衣袖胡亂擦淨臉蛋,她扯出一個笑。心想,只要師傅肯重新將心思花在祥蘭兒身上,讓祥蘭兒多多體會他溫柔的一面,懂得他的情意,瞭解他比年永勁那個酷傢伙更適合她,從現下開始慢慢生情,總有一天,祥蘭兒肯定要回心轉意,會知道她的師傅是全天下最最溫柔的人──
不不,師傅不再是她的,是祥蘭兒的,一定要是祥蘭兒的……
聽見兩人對話,鳳祥蘭輕輕言語──
“別為我擔心。雖然雙目失明,但這房裡的擺設,我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會摔著的。”
誰知道竇金寶竟跳起來哇哇叫──
“會摔著的!我剛才不小心把桌椅擺亂了,把你的鞋踢進床榻下面,還從外頭搬來三個大盆栽,你要下榻,一定要讓師傅扶著你才可以。”
“不用啊,我有三名丫鬟伺候,可以喚她們進來。更何況,我現在並不想下床走動,所以用不著拜託你的永春師傅。”鳳樣蘭恬靜地微笑道。
“嗄?”竇金寶神情一怔。
這一邊,年永春古怪地揚眉,忽地出手握住竇金寶的單腕,出其不意地將她拖來,好近好近地盯住那對水亮的大眼睛,那眼瞳周遭浮現的淡淡血絲,教他心中起了陣陣煩躁。
“你有心事。”不是問句,直接點明出來。
“沒、沒沒有啊,師傅。”
又想掙開他的手?!年永春五指一按,太極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無聲無息地化開她抗拒的力道。
“你蒙得了師傅嗎?”
“我沒有蒙你啊……”聲音在男子的瞪視下轉弱。
從來開朗愛笑的蘋果臉自昨晚就不太一樣,本以為她憋不住話,定會對他吐露心事,可現不成了什麼樣子?
為什麼哭?!
若非沮喪到了極處、委屈到了極處,她斷然不會掉淚的。
“告訴師傅,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