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思多瞭解阿嘟的點點滴滴,這些追悔都為之晚矣。
事業上成就有什麼意義?學術的創造,偉大的理念有什麼用?他的實驗甚至來不及成功救他的兒子,一切都是不符實際,那些成功都換不回阿嘟!
傷痕需要時間平復,悲痛更需要光陰去淡化、去撫平,樂蓉蓉在離職生產前仍必須在醫院上班,其餘的時間、精力,她都和許維恩一起度過,她瞭解他內心無比的哀痛,因為她也是。
他們可以一起抱頭痛哭,一起思念一家三口時的甜蜜的回憶,可是許維恩一意孤絕,將任何人事物都排除在外,她心刺痛著。
是不是阿嘟走,連帶系起他們情緣的線也斷了,也沒了?她真的不知道,也好怕。失去阿嘟,而許維恩的距離又這麼遙遠……
“是你?”許維恩開啟門,冷淡又有著憤怒地和很久失去蹤影的秦珞瓔對視。
“好久……不見,”秦珞瓔咳了下,重新招呼,“我可以進去嗎?”
他讓過身,她低聲的道謝,輕巧的關上門。
他們兩人曾是夫妻,現在卻陌生、客套得令人心酸,秦珞瓔吞嚥心中的苦澀,強裝若無其事。
“我想到阿嘟的房間看看。”見他沒反對,於是她像逃避什麼,低頭疾步走到阿嘟的寢室。
書桌整整齊齊擺著課本、鉛筆盒,小床,角落玩具箱有飛機、各式各樣的車子、動感超人,旁邊地上樂高積木疊成的城堡,床頭垂掛了自制的卡片,這些都是阿嘟喜歡的嗎?
對她而言那熟知又陌生的小孩,她真的不知道在他短短的生命裡,經歷過什麼高興與生氣的事情,他都喜歡些什麼,不喜歡些什麼?
在模糊的記憶裡,每當阿嘟靜悄悄靠近,眼裡閃爍著渴望的神情,她冷不妨被嚇一跳,因為她討厭吵鬧,於是她帶著很不耐煩和隱忍的怒氣,沒讓他有機會開口,隨即便打發奶媽將他帶離她的視線範圍。
工作、工作,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事業上,容不得任何干擾,阿嘟就像是討厭的小麻煩、拖油瓶,打胎沒成功,他害得她偏離既定軌道好幾個月,否則她也許已經是業界的頂尖好手。
懷胎十個月痛了足足三天才從她子宮剝離的個別生命體,他永遠怯生生的喊,“媽咪、媽咪……”
小房間四面牆壁突然壓縮,“媽咪……”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許維恩靜靜的站在那兒,冷睇她踉蹌狼狽竄出。
那神情好象阿嘟無聲的指責,他們父子本來就極相似,阿嘟那可憐兮兮又小心翼翼的委曲模樣……
“你這樣是什麼意思?小孩是跟著你的,出了事應該怪你還是那女人,說不定她樂得擺脫拖累,等著和你過兩人世界。”秦珞瓔不甘示弱先反擊,整理自己慌亂的儀容,又是女強人打不倒的姿態。
許維恩憤怒中,還是沒將她男友喂毒之事說出,總算顧念多年夫妻情分,也因為她是阿嘟的生母。
他知道再多的內疚都挽不回阿嘟的小生命。“我說過,不准你汙衊樂樂,阿嘟和她的感情最親,他走了她比誰都難過。”
“她當然得做做樣子,不然怎麼博取你好感。”
“你!你簡直不可理論……”許維恩怒火狂飆,好不容易壓下激動,“你去墓前看過沒有?”
“沒有!我會去的,我告訴你有什麼話直接講出來,不要拐彎抹角,我下個月就會升任總經理……”
他打斷她的話,“我不想吵架,不能是在這屋子裡。”那是阿嘟揮不去的夢魘。
秦珞瓔嘴張了張,氣焰明顯收斂起來,再度看了看阿嘟的房間門,兩人心照不宣。
“公司待會還要開會。”她吶吶隨便找話說。
“是嗎?”他走到門口,秦珞瓔只得也準備離開,“下次有機會我再拿阿嘟的照片給你看。”
“好。”她頭低低穿上鞋等電梯,二樓、三樓……電梯慢慢升上來。
“維恩!”她激動的回頭哭喊他。
他愣了愣,她已經衝過去緊抱著他嚎啕。
“哭吧。”拍拍她,他自己也悲傷莫名。他們的阿嘟永遠都看不到、聽不見了。
電梯門在八樓叮鈴一聲開啟,樂蓉蓉從裡面走出,看到他們相擁的畫面,悄然又退回去,往下降停在五樓,沉浸在悲傷中的兩人都沒注意到。
“對不起,對不起,我……”秦珞瓔臉上的妝哭得一塌糊塗,“我太自私了,阿嘟一定很怨恨我這個失職的母親,我從來不曉得自己竟然是那麼冷血的人,連點親情都吝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