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聖旨,撒腿就跑。
令狐九笑著搖頭,“還是七哥說話管用,十三弟最怕你了。”
窗外沒有聲音回應,像是人已經離開。
令狐九又將目光轉回到書本上,那一行行旖旎得彷彿連春色都可以透紙而出的詩句讓他的頭更大了。
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選的,居然給他安排了一個與他的性情南轅北轍的夫子教書。令狐家的家教甚嚴,從不允許晚輩對長輩的決定有任何的異議,他雖然學得辛苦,卻也只能勉力為之。
比起來,他不免羨慕十三弟,每天聽他在隔壁誦讀“兵車行”、“念奴嬌。赤壁懷古”這一類詞風雄渾的作品時,總是讓他心潮澎湃。
唉,看來今天的功課又不能完成了。
他推開書本,走到窗前,下意識地向外看去。
這裡是書齋,令狐一族的子孫都在這裡讀書識字,只不過每個人各有一個房間,互不相通。他的房間正對著一個府門,此時就見幾個家丁在門口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眼睛像是看著腳邊的什麼東西。
他走出書房,信步走過去,隨著那些人的視線看過去,沒想到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孩子,低垂著頭跪在大門口。
“我和你說了,要想進我們令狐家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更何況你一個啞巴,能做什麼?快走吧,要想賣身,喏,從這裡往東,過兩條街,那裡有家麗香院,包你能把自己賣出去。”
聽那名家丁說話實在刻薄,令狐九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在胡說什麼?”
家丁一見是少主子出來,急忙低頭行禮,“九少,這個丫頭不知好歹,在府門外跪了一天,非要進府當丫頭,偏偏她又是個啞巴。”
令狐九居高臨下,只能看到那女孩柔細的脖頸和梳得光滑的頭髮,他放低聲音,問:“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嗎?”
那女孩盈盈抬起頭,是一張很年輕的面龐,清秀中含著濃濃的哀愁,點了點頭。
令狐九柔聲說:“小姑娘,不管你是為什麼要賣身,這裡都不是能夠容納你的地方,還是趕快回家去吧!”早熟的口吻完全屎像出自十歲少年的口中。
大概是他的微笑讓女孩感覺到了一絲希望,猛地拉住他的衣襬,哀怨的眼神筆直地望著他,“啊啊”了兩聲,讓令狐九心生不忍。
家丁不耐煩地上去拉她,“他是我們九少,衣服是你能隨便拉的嗎?你要是拉壞了,你的賣身錢都不夠還這身衣服錢的,快走快走!”
令狐九瞥了那家丁一眼,“人家是女孩子,不是你家的奴才,難道府裡沒有教你禮節嗎?”
家丁唯唯諾諾地應著鬆開手,但又趁機瞪了女孩一眼。
女孩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交到了令狐九的手裡。
他開啟那張紙,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
我父親於三個月前病逝,我家田地被親戚霸佔,我娘帶我來投親,但是對方不知道搬到哪裡去,娘病死了,我如今無處可去,只有賣身大戶之家,望以後能有個安身之所,希望大善人能夠施以援手,救我一命。
他看著這封信,不由得嘆口氣,問道:“你是聖朝人嗎?”
女孩搖搖頭,用手指了指頸上一塊玉佩。
令狐九瞭然了,“是玉陽人?”
女孩再點點頭。
“叫什麼?”
伸出手指,她在土地上寫出兩個字:小情。
“小情,很好的名字,不過你不能說話,在這裡做事會有所不便。”
聽出他話中已有鬆動,小情連連叩頭,眼淚幾乎都流出來了,比手畫腳地,似乎急於表示自己能夠吃苦,什麼都可以做。
令狐九捏著那張紙,下了個決定,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幫你問問看。”
小情在他身後將頭磕得咚咚直響。
但是事情卻並不順利,令狐九在管家那裡直接碰了個軟釘子。
“九少,這件事不是我不幫你。你應該知道,咱們府里人手的安插向來非常嚴謹,小人說話不管用。”
令狐九說:“這件事也算是救人一命,能幫就幫一把,不要害人家走上絕路。既然你不能幫忙,那我去問大夫人。”
管家悄悄拉他到一旁,低聲說:“九少,這件事如果你堅定要做,我勸你去找一個人,找他肯定管用,否則你就是找上大夫人也沒用。”
令狐九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忽然明白了,“你是說七哥?”
“你大概還不知道,現在府內大權幾乎由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