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緩慢:“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女人會想嫁給破相的男人?”
此話一出,年過六旬但因保養得宜、看似中年的三名長者不由得臉色灰白。
時駿伸手撫摸臉上那道暗紅色的傷疤,獰笑道:“我還在找,找出當年拿刀揮向我,想置我於死地的人。我想問他為什麼,又或者——他是受誰指使,對我動手?”
“咳。”時達最先回復鎮定,沉聲道:“都已經是十二年前的舊事了,真要追究下去,恐怕很難找到什麼線索。”
“二伯說得是,不過……”時駿聳肩,坐回椅子上。“您老也知道我的個性,有本事就殺了我,或者搶走我所有的一切,我時駿絕對甘願服輸;倘若沒能力又不甘居於下風,暗中想壞我的事,那就要有承受我報復的勇氣。我不會放過不自量力的絆腳石,即便得花上十二年,甚至更久的時間。沒辦法,誰教我是個心眼小又愛記恨的男人呢——五叔,您臉色不太好哦。”
“呃,這個,我呢……”時巖抬手按住額角。“我頭有點痛。”
“該不會是因為最近公事繁忙吧?”時駿“關心”地問道:“這樣吧,我請您的秘書將您的工作分配給其他主管——”
“不、不用!”時巖緊張得幾乎是尖叫地打斷侄子的話。“我忙得過來,只是昨天睡晚了點,沒什麼,我一點事都沒有。”
“那就好。”時駿點點頭,黑眸巡過三位長輩,最後問:“二伯、四叔、五叔,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小侄的嗎?只要說一聲,小侄絕對為你們做到,畢竟從小到大,小侄一直深受各位的照顧,也才能有今天的成就,為此,小侄無時無刻都想找機會回報。”
時達終於聽出他話中有話,也明白了這個侄子對聯姻一事的態度有多堅決。
深吸了口氣,他決定放棄。“既然你決定這麼做,我跟你四叔、五叔也不會再多說什麼。”
“二哥!”時岷、時巖同聲抗議。
“時駿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聞言,時駿嘲弄地咧嘴微笑,肌肉神經牽動傷疤顫了下——
“親愛的二伯,我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直都是。”
是的,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十二歲時父母雙亡之後。
軟硬兼施地應付完三位叔伯後,時駿吩咐秘書取消接下來一個小時的行程。他需要一段時間放空自己,好讓他有時間處理心中那揮之不去的憎惡感。
獨處的辦公室內,只聽得見中央空調若有似無的風息聲,時駿的視線投向窗外下方車水馬龍的臺北馬路,目光與渾身透出的氣息相仿,同樣都是不讓任何人靠近的孤絕。
專注於窗外的他,全然不覺室內除了他之外,其實還有個人——
不不,那不是人,而是隱身在另一側角落飄來飄去的天使。
無慾觀察他有一段時間了。
正確來說,以人類的時間來算,他已經隱形在時駿身邊三個小時。
翻著靈喚官給他的資料,再對照自己的觀察,他只能說這個叫時駿的人類真的很不幸。
所有能在電視上看見、關於豪門恩仇錄的情節,在時家幾乎沒有一個不曾上演過。
歷經兩代的奮鬥,時氏集團在臺灣——無論在政治界、在商圈,都有一定的影響力。
二十年前,第二代龍頭與其妻因車禍猝死,來不及立下遺囑,依照當時法律,其名下所有財產均由獨子時駿繼承,因而照成時家人內鬥爭權的局面。
時氏集團如此龐大的產業,沒有人會甘心將它拱手讓給才十二歲大的小孩。成年前,時駿的監護權是時家人爭奪的目標;成年後,因為時駿接手時氏集團,內鬥的目標轉成爭奪時氏集團的主導權——面對如狼似虎的自家人,時駿很難不具戒心,處處防範。
雙親留下的龐大財產,儼然是時駿不幸的源頭,可憐的人類。
十四歲那年,差點被四頭髮狂的杜賓犬咬死;十六歲險些慘死車輪之下,之後又被馬踹斷兩根肋骨;十七歲坐飛機遇上劫機事件;十九歲被女友設計仙人跳,賠了五百萬,還有後來意外捲入黑道鬥毆……
啪啦啪啦一頁頁資料讀下來,連凡事漫不經心的無慾都忍不住搖頭嘆息——
“沒見過這麼倒黴的人類。”
“誰?!”出聲的同時,時駿回頭掃視室內,放眼環顧,採開放式設計的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那麼,剛才的聲音從何而來?
這個人類竟然聽得見他的聲音?無慾皺起金色的眉毛,雙翼輕扇,將自己送到時駿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