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他姓葛,無兒無女,老伴兒也過世了,只自己單身一個。還曾有人想給他牽線搭橋續個弦,他也推辭了。
他一個人守著個小茶鋪日子過得滿好,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來去取水,用一輛看起來破破爛爛的車子把水運回來,天一亮,他的茶鋪也就開張,來的人也都是一些老熟客,不少人都和他一樣單身一個。他們通常會在這兒盤桓大半日,往往茶鋪送走最後幾個客人關門時,夜都深了。
日復一日,老葛從來不覺得孤單煩悶,他有那麼多相伴多年的老夥計呢。再說,原來老太婆在的時候,總是天天抱怨個不停,年輕時還好,有了年紀之後,一心求子不得,她的脾氣越來越古怪,好象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她都看不順眼,都是她的仇人一樣。旁人過得比她好,她心裡嫉恨嘴裡鄙薄,如果過得不如她,那更要被她一遍又一遍的提起來,生怕別人忘記這事一樣。
她病了一年多,然後去了。旁人說起來都很同情老葛,老葛卻覺得一個人過更輕鬆,她一去,他可算是解脫了。
可是一貫平靜的日子,這些日子看著卻是不大平靜了。
其實約摸從三五年前起,這變化就潛移默化的發生了。時常來的老客幾年前就說過:“老葛你今天偷懶沒去運水吧?今天泡茶用的這是哪裡的水?”
老葛一邊擦著茶壺一邊說:“我怎麼沒去?不信你問石老弟,我早起運水還碰見他出門呢。”
“那怎麼喝著這茶與往日味兒不同了?”
一旁另一個人笑著說:“怕是你有了年紀,舌頭也鈍了吧,我就沒喝出有什麼不一樣來。”
但老葛後來慢慢發現,泉水真的不象從前那樣甘冽了。
只是這變化並不是一日之間發生的,雖然間或也有人抱怨一二句,但人人都沒有深想過。
但現在老葛只能用離家比較遠的井水泡茶了。這口井在城西北,通常大家把那兒叫老城,其實那裡只是漸漸沒人住了,老葛小時候也住在那裡。
水都漸漸不好起來了,茶當然也就不可能保持一貫的水準。
他這裡的茶客也一日比一日少了。
倒不是因為對茶失望不來了,而是幾個相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老夥計,現在只剩那麼一兩個了。
這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