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入了他的光榮,在那裡我們成就了他的愛情。
我,在光明裡守著我的愛人,你們能看到我麼?我覺得我自己都成了光,和光融為一體。我初本不知,我原是存在於死亡之中,只為唯一一個莫大的愛情,以就讓我復活。
然,之餘起初,一直我都沒能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知道我怎麼會去了那裡,那裡的名字也奇怪,就叫“哪兒”,我那突然如中斷了的記憶旅程,就是從“哪兒”這個地方開始的,起初,是這個樣子——
我,如睡了一覺,迷迷糊糊地聽到有飛鳥扇動翅膀的聲音,就感覺醒了。很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些飛鳥翅膀的風聲。睜眼,天地之間只是白茫茫灰濛濛一片,沒有方向也沒有盡頭,一直灰白到視力所及、天地相結的地方。我就這樣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披了一件大紅猩猩氈的斗篷素面朝天地躺在白茫茫的地上,並不感覺孤獨,天空並沒飄雪,只是奇怪這雪到底是什麼時候下的,我的紅斗篷上也未落著雪花。
空中的飛鳥成群結隊地往過飛,就在我頭頂不遠的上空,沒完沒了,像一條墨色的綢帶當空飛舞,忽左忽右。我懷疑它們一直綿延至這空間的盡頭之處,因為在遙遠的天地一頭,有一團暗色,估計就是已經飛到那裡的它們在由少而多地不斷匯聚,漸漸像極了一團黑霧。呆呆的我,看著它們飛過,一隻一隻,一群一群,直到最後一隻越飛越遠,消失了的時候,天也沒黑,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想知道,我究竟在哪裡,還有誰能告訴我——我究竟是誰?想到這些,我還是很懷念剛才睡著時的感覺。
我開口喊了一聲,世界漸漸暗了,我滿心歡喜,以為自己有大能力,想再試著喊一聲,讓世界明亮起來,又喊了一聲——誰知,急速地暗,像要被什麼吞噬。這黑暗的籠罩,來自飛鳥去的地方的那團霧氣,越來越濃、越來越大,朝我所在的這邊飛馳蔓延。此時,用語言無法形容的聲音充斥進一切縫隙之內——嚎啕、怪嘯、切齒、撕裂什麼……千千萬萬種毛骨悚然的令人大懼怕的音。我覺得這暗馬上就要把一切吞下,就起身朝還有光亮的地方狂奔。跑著跑著,腳就離了地,感覺人在半空中奔跑或者乾脆是在飛,我也不敢回頭,因為身後的陰影越來越近,那黑似乎已經跑到我前頭,就要將這最後一線光明吞下。恐怖聲也越來越大,要吃掉人一樣。心說,我完了,但又感覺很委屈,我還沒弄清這是哪兒?我是誰?這一切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想著想著就要落下眼淚,我又摸摸斗篷,已經看不出來顏色,也不知道是誰給我披上的,或許就是我的吧,因為它的紋絡像是長在我身體血脈裡一樣,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更奇怪的是,我拼命跑了這麼久居然也不覺得熱,也沒有出汗,我覺得我自己很輕,重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或者乾脆就是沒有重量,倒也不像飛,說不定輕飄飄的被風在空中吹來吹去罷了。
很遙遠的地方,尚有最後一線光明。我覺得無論如何,我也沒那麼快的速度趕在黑暗的速度之前跑到那裡,一邊跑一邊用手繫了系脖子裡斗篷的帶子,免得被吹跑,因為整個世界都有大風在吹,而且那莫可名狀的各種聲音交混在一起更加令人膽寒——這,是不是在地獄呢?我忽然想起,但又想不起來自己都做過些什麼,我,好像失憶了,就這樣跑啊跑啊,好久。我逐一重複我剛才那些思維,得出一個更令我毛骨悚然的結論,或者說疑問——難,難道說我——死了??
近乎漆黑中,我能感覺到有好多東西在我周圍亂飛,紛紛揚揚,沒準兒,我就是被風吹著亂飛的。我想伸手去抓,看看到底有些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總是一挨指尖就立馬飛走,也不知道是什麼,總之感覺是冷冰冰的。這麼久了,按說那黑暗早該把遙遠處的一絲光亮掩蓋了,可那光亮始終亮著,這又讓我燃起跑到那裡的信心,就在這時,從遠處,急速飄過來一小點微微的白亮,在慢慢靠近,慢慢變大,像一團白布。當我快看清它的時候,一陣猛烈的迴風乍起,它就被吹著狠狠地朝我身上砸了過來,眼看著和我撞了個滿懷。我覺得它到了我的身體裡,短暫的彼此融合而後,是穿過空氣一樣,穿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見鬼”,我說了一句,同時又被自己的話猛然驚醒,想到剛才的那些疑問,就覺得被什麼拉住了手,也沒敢回頭,只是不停地跑去,只為躲避怪叫逃出黑暗,我只能不停地奔跑投奔那光明,雖然我不知道光亮尚存的那裡等我的會是什麼事情。總覺得起碼要好過這裡。
“喂”——我隱約聽到有聲音區別於那大懼怕的聲音在我耳邊,於是回頭,看到一個小女孩兒,衝著我笑,還拉著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