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2 / 4)

小說:菊花之刺 作者:京文

心不在焉地剝著花生。

《亂馬二分之一》講完,又講連續劇《東京愛情故事》,馮家蒙努力維持有話可說的氛圍。他知道一旦冷場,明夷就會看書,聽音樂,塞上耳機,進入她一個人的世界。

有時他們乘2路電車,搖搖晃晃地去市中心。車窗外店鋪琳琅滿目。楊樹枝幹虯結,綠葉不斷滑過窗玻璃。市區街道寬闊,兩端望不到頭。兩人走上繁華路口的天橋,趴著欄杆,吃剛出爐的牛肉鬆麵包,觀看車水馬龍的景象。

一次,明夷要馮家蒙閉上眼睛回答,前面十字路口紅綠燈的間隔時間。馮家蒙猜了三次都不對。

“答案是90秒,這個路口的間隔時間比其它地方都要長。”

“你關心的就是這些?”馮家蒙淡淡地問。

明夷立即無話可說。《多情劍客無情劍》裡,阿飛清楚地知道每天園子裡的桃花開了多少朵。他甘願為林仙兒困在那裡,並自認為幸福。數桃花的舉動使他的幸福原形畢露。何等寂寞的人,才會去細數那滿樹桃花呢?

馮家蒙講到《東京愛情故事》的結局,說莉香其實沒有離開,幾年後,她在街上遇見完治,永尾完治和別人結婚了。

明夷評論:“永尾完治是個懦弱的男人。”

馮家蒙笑笑,說:“愛情本來就是陰差陽錯。”

明夷不跟他在這個話題糾纏,迎著風,轉而道:“這裡是都城空氣最流通的地方。”

數花開了幾朵,記下每一個路口的紅綠燈時長,講一個冗長的故事。寂寞的人各說各話。在眼前,又彼此看不見。同樣的情緒,卻不能同病相憐。他們心若古井,波瀾不興,看起來總是這樣。

寒暑假,明夷搭乘馮家蒙的車往返兩地。那是一條曲折的山路。一邊丘陵起伏綿延,遍山的橘子樹。另一邊是懸崖,崖下一條寬闊的江水。

遠處田野一望無際,像蓬鬆的大棉被。初春棉被呈碧綠色,繡嵌金燦燦的油菜花。到了秋天,田野空闊,簇聚金黃的谷堆。零星散佈的竹林邊,農家小院青瓦白牆。屋前幾株桃樹逢春綻放,如同粉雲,格外繽紛。

總是那樣的一副景緻。馮家蒙坐在前面,握著方向盤,吹著口哨。下午的陽光透過擋風玻璃,一道明亮的光在車廂四處晃動。風中一股橘子葉的清香。明夷慵懶地靠著車窗,沉浸在短暫的怡人時光。

只有在這條路上,她是目的明確的,或者說被動地有了目的,被帶往一個方向。到站以後,無論在寧城,還是在都城,她的心立即陷入茫然。

經紀人班的康老師在鐵路上奉獻大半輩子,臨老了半路出家當班主任,憑的是一股澎湃熱情。她思想開明,願意傾聽學生的想法,能站在學生的立場看問題。

任課老師請假沒有來,康老師在市場營銷課上安排學生寫作文。她站在講臺,用洪亮的聲音說,同學們想寫什麼就寫什麼,題目不限,體裁不限,內容不限。明夷看著那位爽直的北方老太太,忍不住笑了。

明夷一貫厭煩命題作文,每一次寫,都像在揣測出題老師的心思,想偏了不行。字數也有嚴格限制,多了少了都要扣分。她常常想到一個笑話。一篇《狗》的命題作文,學生為了字數上達標,這樣寫:……我叫它,阿博,它不過來。我又叫,阿博阿博,它還是不過來。我繼續叫,阿博阿博阿博……填充和碼字的遊戲,所有的想像,全裝在那三百個空格里。

明夷把不用寫命題作文,看做她學業的一大進步。心是生而自由的。她沒有擬題綱打草稿,作文一氣呵成。唯獨題目一直空白,無法確定。作文裡的四隻鳥好像都不是她的主題,一會兒飛來一隻,停在心上,一會兒又飛走。沒有一隻留下,築一個成型的巢。生而自由的心遭遇困頓。不僅僅是題目,她感到所有一切都無從確定。

傳說中,有一隻鳥,生來唱得美妙的歌。為尋求鳴聲相和的另一隻,它找了又找,始終覓不到。生命將盡之際,它投入熊熊烈火,以求重生。在下一個生命輪迴裡,繼續不渝地尋找……它叫不死鳥。

又,傳說中,有一隻鳥,終生未曾鳴叫。生命將盡之際,它撲進叢林。荊棘刺穿身體的一瞬,它啼叫出聲了——那竟是世上最動聽的聲音。它叫荊棘鳥。

現世裡,一隻候鳥遇上一隻籠中鳥。當時,候鳥正隨團隊飛過這座城。突然下起雨來,它被淋溼了,跌落在這個有花有草的陽臺,看到了那隻毛鮮神適的籠中鳥。

“你怎會如此狼狽?”籠中鳥大驚小怪地嚷。

“我從遙遠的寒地來,風裡雨裡沒日沒夜地飛,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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