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我以前有個想追他的白人女同學問過我:“張,傅那麼矜持,是因為你們中國人都這樣嗎?”
我當時搖頭說:“不,是因為他有擁抱恐懼症。”
但現在算怎麼回事?傳說中有擁抱恐懼症的傅一睿,居然不嫌我身上的消毒水味,不嫌人體帶著各種各樣的細菌,像抱一個嬰孩一樣把我緊緊攬在胸前,我被迫貼著他的肩胛骨,僵著脖子一動不敢動,詭異地感覺到他的手又搭上我的頭頂,順著頭髮慢慢撫摸,這種愛撫的方式怎麼那麼熟悉,我忽然莫名其妙想起我們當實習醫轉到兒科時,曾經有前輩示範過如何透過正確的愛撫減緩嬰兒的虛弱症狀。
我登時覺得滿頭黑線,傅一睿不會把我當嬰兒了吧?
“別動,”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乖,別動。”
我不安地掙了掙,好心提醒他:“學長,我不是嬰兒,這種撫摸方式不會有用的……”
“閉嘴!”他斷然喝住我。
我撇嘴,靠在他肩胛骨上,覺得不是很舒服,又往下挪了挪,貼近他的胸膛,這裡皮肉均勻,肌肉凸起,就是體溫過高,而且耳測他的心跳有點過快。
就是不知道切開了是不是一顆完美的心臟。
我胡亂想著,莫名覺得有點困了,微微閉了眼,低聲說:“傅一睿,謝謝你。”
他的手頓了頓,環著我後背的手臂緊了,半響才啞聲說:“不客氣。”
“說句好聽的吧。”
“想聽什麼?”
“明天會更好之類。”我閉上眼說。
“明天啊,”他似乎在嘆氣,幽幽地回答我,“明天會更好這種話,明顯違背常識。”
“你真掃興。”
他想了一下,認真地說:“一切都會過去的。”
“這句話不違背常識了?”
“還好。”他重複了一遍,“一切真的都會過去的。”
一陣酸澀湧了上來,我啞聲問:“真的?”
“是真的,我保證。”
我微微笑了,伸手抱住了他,拍拍他的後背說:“謝謝,但現在能不能鬆開我?”
“我還沒嫌棄你幾天沒洗澡,你倒敢先提要求?”
“那什麼,我只是想說,你壓著我的傷口了。雖然已經結痂,可這麼壓著也會疼。”
第 9 章
……》
到吃晚飯的時間傅一睿還沒有離去的意思,孟阿姨送湯來的時候我便是在兩人內涵迥異的目光盯注下,頂著心理壓力喝完那碗湯。喝完後我又與孟阿姨不鹹不淡地扯了兩句閒話,她最近在追一個倫理劇,時間一到便興致勃勃地開啟我病房的電視看起來。此故事發生在民國期間,在我看來除了化妝服飾誠然精美外,從劇情到表演都充斥一種態度,那種態度就是參與制作這部電視劇的每一個人都對“原創”這件事選擇了驚人一致的視而不見。我只花了不到五分鐘就猜中了絕大多數劇情,無非少爺愛上丫鬟,丫鬟是少爺父親的私生女,而少爺又是母親的私生子,搞了半天,只是在血緣問題上打一些似是而非的筆墨官司。
我疲倦地打了個呵欠,微微轉過頭,看見傅一睿居然也看得入神,只是他面沉如水,不像在看一出肥皂劇,反倒像在嚴肅地等待某種科學實驗的資料。這與一旁看得眼淚汪汪的孟阿姨形成絕妙對比,我心裡一樂,伸手推推他。
傅一睿像是突然回過神來,閉了閉眼後才看向我,問:“怎麼了?”
“你喜歡這齣劇?”
“還好,”他回頭又盯了螢幕幾秒鐘,下結論說,“女主角的臉削過骨。”
我撲哧一笑,問:“你看半天就在看這個?”
“是啊,”他頗有些困惑地說,“我最近總遇到想要弄成這種臉型的女孩,手術本身沒有難度,只是從唇內和鼻腔內開刀,對患者而言有一定負擔,且費用也不低。但無論我們怎麼說,都只是增加女孩們一往無前的勇氣而已。”
“大概她們都認同這種美吧,”我笑了,回頭看電視中那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每個時代都有自己流行的美人款式,就跟時裝一樣。”
孟阿姨聽到了,轉過頭插嘴說:“是啊,我們年輕時就覺得演劉三姐的黃婉秋漂亮得不得了。”
我笑著說:“要擱現在,她那個就叫包子臉,娛樂圈混不下去的。”
孟阿姨被我逗樂了:“哎呦,那叫福相好吧,以前大戶人家找媳婦,就要挑那樣的。可不是現如今尖到戳死人的下巴骨,那個好看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