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對她的那一鞠躬,實在是一次血的教訓。唐宛如賊眉鼠眼地奸笑一聲:“對付顧裡還不容易!衝她嘔!對她撒尿!朝她拉屎!作戰方針真是一套一套的!”
我:“……”
南湘:“……”
顧準:“……”
Neil:“Fuck her!Go Ruby go!”
唐宛如:“You are wele!”這次她有自信了,問號也變成了歎號。
那天晚上,如如出門之後,一個多小時後就回來了。我們滿心期待她能帶來什麼樣的神鬼傳奇,她告訴我們對方非常禮貌地接待了她,然後一切似乎都很滿意,然後就送走了她,讓她等候通知。這一切聽起來非常順利,但唐宛如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地失落。我想她肯定特別沮喪,因為別人並沒有企圖把她拖進洗手間裡姦汙。
隨後大家嘻嘻哈哈地聊了幾句,就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我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但是睡不著。腦子裡一直反覆出現著崇光的面容──對,現在大眾稱呼他為陸燒,這樣一個奇怪的名字現在正在全中國的模特界紅得發紫。明天他要為《M。E》拍攝一組照片,而我正好負責現場的服裝助理,更要命的是,我需要一大早去他家催他起床,以免耽誤拍攝。
命運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我覺得我的人生一直都在鬼打牆。一年前,他是周崇光,是作家,我因為催稿的關係,需要去他家砸門;一年後,他是陸燒,是模特,我還是需要去他家砸門。
那種熟悉的味道又若隱若現地浮動在我的鼻息裡。夕陽般溫暖而又迷人的芬芳,帶著一點點凜冽的血腥味道,很甜膩,但也危險。他穿著灰色Neil Barrett羊絨大衣的懷抱寬厚而又安靜,彷彿雨天裡空無一人的寂靜機場。他雖然換了樣子換了名字換了國籍,但是他對衣服的審美依然沒換。他幾乎病態地迷戀著灰色。
自從知道他還活著以來的這些日子,我都儘量地減少自己與他的接觸。當然他找過我很多次,但是,我還沒有從簡溪的世界裡走出來。雖然我知道我和簡溪的感情已經完蛋了,已經被我親手弄得面目全非了,就像從環球金融中心上面丟下來的一顆雞蛋,沒有人還能把它從水泥馬路上拾掇起來。但是,起碼我需要一段時間來淨化自己,至少要等我已經可以平靜地面對我們過去愛情裡的失敗和偉大,面對曾經歲月裡的相濡以沫和愛恨淋漓。至少也要等到他留在我生命裡的氣味在空氣裡散盡,在時間的長河裡洗滌如新,我才能有資格站在崇光的面前。所以我一直避免再見到崇光。
雖然無數個孤獨和無助的時刻,我閉上眼睛總是第一時間想起他低沉的嗓音和他那雙混合著悲傷和甜蜜的眸子。他深邃的眼眶裡盛滿了糖漿般黏稠的情緒總能讓我丟盔卸甲。
但我知道,現在不行。
因為我已經把自己搞成了一個賤人,我不想再把自己搞成個婊子。
因為昨天晚上的輾轉反側,胡思亂想,導致我早上起床的時候腦袋像是塞進了
鉛塊一樣沉,我頂著一雙巨大的黑眼圈走到餐桌旁邊拿起咖啡壺為自己倒了一杯黑咖啡,我一飲而盡,差點兒被那陣強壯的苦味給砸暈過去。
門外院子的草地上,傳來Neil和顧裡他們談笑的聲音。
我轉過頭,看見坐在沙發上喝咖啡看雜誌的顧源。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整個客廳裡的氣氛格外僵冷。他肯定聽到我走出來了。但是他就是有本事在這種極其尷尬的局面下呈現著一種享受的狀態──一個人在懲罰別人的時候,確實是非常享受的。
顧裡和Neil喝完咖啡走進來,他們倆準備上班。
顧裡一邊把她的手機和筆記本塞進她新買的Kate Moss for Longchamp手袋裡,一邊提醒我:“你別忘記把陸燒抓過來拍照,我下午還要見三個廠商,中午之前必須拍完,我先去公司等你。走了。”
說完,她彷彿白素貞一樣,化成了一縷青煙,消失在了我面前。
聽完她的話,我又倒了一杯咖啡,兩眼一閉,抬頭飲下。我衝回房間換好衣服,準備出門。有什麼不能面對的?說白了,不就是曾經的姘頭麼!我怕什麼?!
我怕姑奶奶我華麗的黑眼圈嚇著你!
我披頭散髮地衝出家門,沒走兩步,迎面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彷彿一把刀一樣捅進我的耳膜,剛剛喝完咖啡正在心跳加速的我差點兒直接心肌梗塞。
“嗶──”喇叭又響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