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若是公主出了事,頭一個被治罪的就是保護不周的自己。
“小的這就領將軍去!”使者顫聲答。
俊顏微微一笑,這一笑,令四周眾人頓時臉色大變。
因為燕羽將軍只有在大開殺戒時,才會這樣笑。
他上次見到嫣公主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腦海裡沒有確切的印象,只記得似乎是許多年前,當他們還年幼的時候。
那時候,他身為太子伴讀,每日得以自由出入宮廷,經常在御花園的綠葉叢中看到身為天之驕女的她,在快樂地放風箏。
她給他的印象,只是一個刁蠻任性的小女孩,會讓人退避三舍、敬而遠之的那種。
後來,他投筆從戎,沙場征戰,對她的記憶早已模糊,只從旁人的嘴裡聽說她出落得十分標緻,說是傾國傾城亦不為過。
今天,他們終於在成年之後第一次相見,他得承認,傳聞不是假的。
她的確美麗。
哪怕此刻蓬頭垢面,坐在山洞的幽暗處,亦可以窺見她的美麗。
豔紅的嫁衣沾染了汙泥,褪去耀眼的顏色,無法襯托她的身姿;滿頭的珠冠早被劫匪擄去,只剩披散的亂髮;新娘的妝容在驚嚇與慌亂中糊成一團,沾掛淚水,變得鬼畫符般不堪……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抵擋不了她美麗的本質。
她坐在那裡,有些瑟縮,卻保持著矜持與高貴,竭力掩飾著自己的害怕,嬌柔的身影彷佛角落的一抹霞光,讓身陷黑暗的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在抬頭與他對視的那瞬間,她彷佛已料到他是誰,強作鎮定地站起來,對他微微一笑。
“你來了,”她說,“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簡短的一句話,是他們分別多年後第一次交談,燕羽忽然有一種感覺—彷佛她不是什麼公主,而是闊別多年的故友,默契中帶著親切。
怎麼會這樣?
他一向討厭的刁蠻公主,竟會……親切?
這是她嗎?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嗎?
她的四周臥著橫七豎八的屍體,那是陪嫁的宮婢與太監,此刻全被賊匪殺害,山洞裡染滿著鮮血。
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儘快把她帶走!
彷佛溫室嬌蘭的她,的確不該在這樣驚悚的環境裡飽受刺激,一絲憐香惜玉的情愫,在他胸中緩緩攀延……
他將她帶回穎州城內,將她安頓在打掃整潔的庭院—他們原本的新房裡。
由於這次的意外事件,使得拜堂吉時已過,原本洞房花燭夜的陌生緊張,也變成了劫後餘生的驚魂不定。
“公主梳洗之後好好休息吧,微臣明日再來請安。穎州偏僻,一時之間找不到伶俐貼心的奴婢,微臣先派了府裡幾個還算聰明的丫頭伺候公主,還請公主見諒。”燕羽已吩咐奴婢取來溫泉之水,另備了可口消夜,恭敬地打算離開。
名義上,他是她的未婚夫,實際仍要行皇家之禮。
“等等!”魏明嫣卻喚住他,“將軍難道沒有話要問我?”
“有話也是明日再問,”燕羽垂眉,“公主想必累了。”
“我是很累,可你若不問,我卻睡不著。”魏明嫣心平氣和地坐下,“我這個人,喜歡今日事今日畢,乾乾脆脆的。”
“如此……”他抬頭,索性停住腳步,“微臣就陪公主再聊一會兒。”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她淡淡一笑,冰雪聰明的神情,“第一,你想問,我們是如何遇上山賊的,對嗎?”
“微臣的確奇怪,以御林軍的身手,怎會被小小山賊所困?”既然她不避忌,燕羽索性開門見山道。
“我懷疑,那夥人並非真正的山賊。”她卻說出與他不謀而合的想法。
“哦?那會是什麼人呢?”燕羽眉梢微微一挑。
“這個就要勞煩你大將軍去查了,”魏明嫣有些狡猾的笑著,“這兒是你的地盤啊。”
“公主說的是。”他總算見識到她的厲害,一句話便堵住他的嘴。
去查?談何容易!
然而如果查不出來,他也不能再多問她什麼。
“第二,我們一群人被困在山洞裡,那個報信的使者是怎麼發現我們,又是如何逃脫的—將軍,這是你想問的另一個問題吧?”她繼續猜測。
她的猜測絲毫不差。
“對。”燕羽只得答。
不知為何,他忽然感到他們的對話不像是一對正常的未婚夫婦,反而像敵我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