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許靜梅讓女兒給嚇了一跳。
雨詩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媽媽,如果我有一個很喜歡的人,但他要去很遠的地方,我該留在這裡等他?還是跟著他一起去呢?”
“你是說思瀚嗎?”知女莫若母,許靜梅一猜就中。
雨詩點了點頭。
“他要回美國了?”許靜梅知道他從哪兒來,當然就回哪兒去。
“嗯……”雨詩很困難地解釋道:“他的公司有財務困難,很可能破產,很可能要一切重新來過。”
“他有沒有要你一起走?”
“沒有……”他是無私的,他怕連累她,他甚至以為她會忘了他。
“那你怎麼想?你要留下來等他,還是陪著他去吃苦?”
不等女兒回答,許靜梅放進錄音帶,播起了那首老歌:“牛郎織女伊兩人,年年有相會,怎樣你若一去全然無回……希望你早一日回來……”
這首歌雨詩從小聽到大,但從未像此刻如此讓她心痛,聽著這纏綿的旋律、這哀婉的歌聲,她不能想像,那等待將會是多漫長的歲月?
“去吧!追著他去吧!”許靜梅握起了女兒的手,早已瞭解女兒的心思,“別像媽媽一樣只會等待,等過了青春、等過了人生,好不容易才把你爸爸等回來。其實,我還算是幸運的,在我們這島上,多少女人等了一輩子也等不到結果。要是思瀚一去不回,你再也看不到他,你再怎麼等待也沒有意義。”
“真的……真的可以嗎?”她還是放不下最親愛的家人們。
許靜梅如何不懂女兒的牽掛?“我知道,你是因為擔心我們,但爸媽還有弟弟都可以自己生活,最重要的是,你要去尋求人生的伴侶,他才是能跟你牽手走完一生的人。我相信你們總會回來的,這只是暫時的離別,臺灣和美國又不是很遠,但如果你失去了他,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媽……謝謝!謝謝!”雨詩的重擔得到了解脫,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止她了。
“我的好女兒,你要像海鷗一樣,飛向你的目標,總有一天還會回來基隆港的,這個家會等著你們的。”許靜梅緩緩撫著女兒的頭髮,默默給予她祝福。
雨詩抱著母親,讓自己流下最後的眼淚。
是的,不再做一個等待的女人,不再像燈塔般佇立著,從今以後,她要化作海鷗,即使飄洋過海,無所畏懼,追尋所愛。
桃園中正機場。
如同往常,有離開的人也有送別的人,有回來的人也有等待的人,在這人來人往之中,沒有人會去注意一個落單的影子。
時間到了,一分一秒毫不留情,廣播催促著旅客上機,誰都不能多作停留。
程思瀚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稍微扯開領帶,閉上眼只想休息,他不願看見窗外,不願看見離開這塊土地的情景。
他感覺到身旁有人坐下,他懶得睜開眼睛去看,但他還是聞到了一股淡淡清香,旁邊大概坐著一個女人吧!
女人,麻煩的東西,不過無所謂了,以後他再也不會有那樣的麻煩了。
“對不起,我可不可以跟你換位子?我想坐在靠窗的位子。”
程思瀚對此沒有任何意見,反正他一點都不想看窗外景色,這聲音聽來似乎熟悉了點,但怎麼可能是她呢?他的聯想也太多了!
睜開眼,他卻看見雨詩盈盈對他微笑,她的長髮披散在肩上,但她的衣領卻系著一條粉紅色的絲帶,看來幾乎都褪色了,不知她這是什麼意思?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只有這個天大的疑問。
“這不是飛機嗎?我要坐飛機去美國呀!”雨詩站起來往後退,又催促道:“你到底要不要讓我坐靠窗的位子?快點嘛!”
程思瀚腦中一時無法正常思考,呆愣愣地站起來讓位,等她坐進了靠窗的位子,他才虛弱地坐到她身旁,感覺全身都快血液倒流了。
“你去美國做什麼?”竟有這麼巧的事?還跟他同一班機,就坐在隔壁?
“我去找個朋友。”雨詩若無其事回答。
“找什麼朋友?”竟然值得她長途飛行這麼一趟?
“值得我坐飛機去美國的,當然是好朋友。”雨詩扣上安全帶,也順便幫他扣好,“你臉色真差,說不定服務人員會問你是不是生病了呢!”
“這究竟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握住她的小手,他總算有點回魂了。
“噓!小聲點。”雨詩以食指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