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內容太過於直白和露骨,會在意識網內造成不好的影響,我們的使用者正在流失!這是意識網正在擴張的關鍵時候,我們要儘量防止這樣的差錯。”李立天耐著性子解釋道。
如果是在一般的工作中,老闆,甚至同事要他去做一些稍微違揹他意願的事情,林泉是會照辦的,他不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從來就不是,因為在他看來,這世界從來也不是理想主義的世界,在面對真實的時候,心中的那點些許感受真的無關緊要。
但這一次,他還是委婉的拒絕了李立天的建議,他說:“我想沒有這個必要,人們會慢慢接受的。”
林泉的反對出乎了李立天的意料,在第一次見到他時,李立天覺得自己一眼就能看穿這個年輕人,這樣一個掌握很大權力,但個性不強的人應該會很容易控制,但是沒想到只是第一次交涉,就遇到了問題,不過,李立天相信只要自己堅持,對方還是會服軟的。
於是他把語氣變得更強硬了一點:“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你不明白現在對我們來說是多麼關鍵的時候,如果新加入的使用者看到的全是這樣的場景,那他們可能再也不會嘗試第二次了,這對意識網的損失很可能是永久性的。”
說完,他又暫時把語氣放緩了一些:“聽我說,林泉,我並不是想指揮你,我知道伊凡給了你獨立做主的權利,但這畢竟涉及整個意識網的發展,有時候人不能只顧著自己的想法……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到時候要真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在伊凡面前都不好交代。”
如果是一般的工作,別人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林泉一般也就不會再堅持什麼,不過這一次,是他難得認真的對待第一份工作,對自己負責還是其次,最主要還是要對伊凡負責,既然伊凡來找他做這份工作,說明他是相信自己的判斷能力的,而擅自改變這種判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跟瀆職也沒什麼區別,想到這裡,他也耐心的給李立天解釋自己的想法:“在我看來,再醜陋的真實,也比完美無缺的假象要有價值的多,如果我們一味遷就使用者,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反過來被使用者控制的。”
“控制?就像網際網路的輿論控制一樣?”李立天冷笑,“只要我們略微使用一些手段,誰控制誰還說不定呢。”
李立天話中隱藏的含義簡直就讓林泉有些不敢相信:“如果我理解的沒錯的話,你剛才的意思是讓我們操縱輿論?”
“操縱?聽起來很難聽是嗎?不過你要是願意理解的話,說成是輿論導向也可以,這很難理解嗎?”
林泉沉默不語。
“別傻了,大學生!他們都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很清楚,一群窮瘋子罷了,他們在意識網上的那些內容都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李立天語氣激烈的嘲諷道,“也許他們生活的是很糟糕沒錯,但這跟我們毫無關係,只能怪他們命不好,我們沒有理由讓他們在意識網上搞這些可憐兮兮的演出,對我們來說,只有使用者,最快的擴大使用者群,才是首要的,最重要的頭等大事。”
林泉很討厭大學生這個略帶嘲諷的稱謂,這個本來是褒義詞的話,現在已經越來越多的被用於形容那些只懂理論,不善行動的人,就跟富二代的稱呼一樣。
“他們沒說需要我們的施捨!”林泉回答,李立天的這些話讓他心底發寒,同時也讓他開始意識到,李立天完全跟他不是一路人,繼續爭辯下去毫無意義,他最後說道,“意識網在我看來只是一個表達自己的平臺,沒有其他的目的……很抱歉,你的建議我不能照辦,而且,在我看來,你剛才的這些思想非常危險,希望你自己能夠注意,如果你的這種思想被其他使用者察覺的話,那才是意識網最大的威脅。”
“你這是在威脅我?”
林泉能夠察覺李立天這句話中隱藏的寒意,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一點也沒有害怕,反而輕笑出聲:“不是威脅,只是建議,這是對你工作的建議。”
他的這句話如石沉大海,再也沒有了迴音,這樣的安靜讓林泉心裡不可避免的產生了一點不安,他不是一個膽大的人,但在這之前,他自己也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在工作上認真到和別人吵架。
看來,人最不瞭解的,永遠是他自己。
幾天前還對自己說不要衝動,可是今天,還是忍不住爆發了,不過跟上次面對夏婧不同,林泉感覺這一次的情緒爆發是基於理智和認知的,不過結果都是一樣,那就是從此這世界又多了一個敵人,少了一個朋友。
或許,類似這樣的朋友,還是少一點好吧,林泉無法想象,究竟要有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