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來看看罷了。”
在下人遺憾的目光中,他又吩咐道:“今年吃穿用度再從儉,否則若再觸陛下黴頭,我也無濟於事。”
他離開容府,有些迷茫地走在歡鬧的大街上。
如果
容憬想,如果他真能如容頌那樣心安理得該多好。
突然,厲琛輕佻的聲音從他耳畔傳來,“大過年的,想什麼呢?”
容憬側目看去,“厲琛,你怎麼來了?”
“你還好意思提。”厲琛道,“說好陪我逛皇城,幾個月過去,沒一天能閒下來。”
他不給容憬反駁的機會,又道:“今夜你總有空了吧。”
容憬沉默片刻,委婉推脫道:“厲琛,我父親倒臺入獄不久,我作為容家人,現在”
,!
“哪來那麼多的顧慮。”厲琛打斷他,語氣略顯不耐煩,“怕皇城有人認識你,惹陛下猜忌,江南總沒了吧。”
“你別”容憬話沒說完,已經被厲琛攥著手腕、強行用【置換】帶走。
皇城之內,熱鬧的街道人簇擁著人,無人注意街角有兩人消失不見,又落下兩顆不大的石子。
厲琛說江南其實不太準確,更確切的說是疏香位在江南小村落的木屋門口。
容憬看著眼前的木門乍然間沒反應過來,“這是?”
厲琛笑著敲響房門,又調侃道:“從遊,你的記性怎得這般差了。”
話音落下,老婦人疏香推開房門,驚喜道:“少爺,你真的來了啊?”
她將房門敞開,邊往裡走邊招呼道:“快進來,快進來,外面風寒小心別凍著。”
還沒緩過來的容憬被厲琛推下來,只得跟著疏香進了小院。
當年裴厭雪自知時日無多,幾乎把陪嫁的首飾都塞給了疏香。
她這間小院看著破舊,可內裡什麼都不缺,深冬時節,院中堆滿過冬的柴火。
還有個年輕人正在劈柴,見到他和厲琛抬頭笑道:“兩位公子快進屋吧,祖母飯菜早就備好了,就盼著你們過來。”
進入裡屋,燒爐許久的屋子暖烘烘的,不大的桌上擺滿飯菜,散發朦朧飄香的白氣。
疏香招呼兩人先坐下,又快步去廚房看看燒魚好了麼。
眼前這一切容憬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手筆。
趁疏香不在,他道:“厲琛,你怎麼想到帶我來這的?”
“還用說麼。”厲琛笑著解釋道,“你不去參宴,又不喜容家,除了這裡,還能帶你去哪兒過年。”
他又往容憬面前湊了湊,好奇道:“從遊,我若不帶你過來,你是不是打算同拓跋宇那傢伙在啟神殿裡喝一夜的酒?”
被看破心思的容憬轉移話題,“厲琛,你把我帶過來,阿宇在啟神殿等不到人會擔心的。”
“他不會擔心的。”厲琛見容憬仍舊不信,只得實話實說,“我事先去找過他,知道我帶你來這裡。”
他過去其實是想把禿鷲也一起帶來,通知拓跋宇才是順道的。
拓跋宇沒準他帶貓走,說要留個牲口陪自己在殿內喝酒。
疏香年歲已高,已經不剩幾個年可過,但這個年無疑是她過最開心的一個。
兩人走前,她的外孫專門出來道謝,又拜託他們方便的話,以後也常來看看疏香。
容憬沒說他才是該道謝的那個,應了一聲保證日後常來。
夜裡風不算大,可村中家家戶戶都在過年,容憬見外面沒人便讓厲琛陪他走到村口。
這是疏香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容憬亦是如此,只是他表現得不明顯。
在村中走了一會兒,寒風將容憬在屋中積攢的熱氣吹散,被捂到微紅的臉頰也重新恢復白皙。
隨之一同冷下來的還有胸腔裡一顆過熱又躁動的心。
他用餘光快速瞄了下厲琛,突然覺得自己搞不懂這人。
他們相識於東山,一個是竊賊,一個抓賊的。
唯一的共同點便是他們都去救個跌落山崖小孩,撞到一起,又一起摔落泥潭。
至於之後
厲琛是賊,即使不盜人財物,讓他做事也需要籌碼和報酬。
早年厲琛願意幫他是拓跋宇從中代為交易,給這人算各方取不義之財的貪官和姦商。
那麼現在呢?
專程找了只幼貓送他,又帶他來找疏香過年。
這些東西已經不是籌碼和利益能換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