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凌晨時分,黑夜和侯涅生結束了除興海之外的所有排查任務,貝岑煙也及時來到了第四次祭拜儀式的現場。
她站在未對外開放的海灘上,確切地說,是這裡的環境太髒了,不適合對外開放成旅遊景點。
海灘上有不少貝殼和碎石,沙子也有點偏髒,染了海水後像極了淤泥,在月光下顏色變得莫名黑亮。
一群人就這麼跪在這黑亮的溼軟泥沙中,朝著大海叩首跪拜,額頭被嵌在其中的碎石、貝殼、又或者其他尖銳物劃破。
殷紅的血混合了黑亮的泥沙,生鏽了的甜膩氣息與大海的潮溼鹹腥爭相闖入鼻尖,還有叩首的悶聲,祭詞的唸誦聲
海浪一下一下地朝著人群打來,泥沙在人們的小腿處散了又聚。
他們祭拜著,他們在下沉,他們雙目閉合,他們毫無所覺。
在一聲聲整齊的祭詞中,濃黑的烏雲飄向天邊的月,慢慢的,這無邊夜幕裡獨一的白也終於被侵蝕成了黑色。
是詭異而邪性的黑,令人寒毛聳立,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即將發生。
或許是這段時間聽了太多神叨叨的東西,再加上得天獨厚的環境,褚捷海覺得這次祭拜儀式比以往的都要邪乎。
趕在九跪九拜還沒完成前,他悄咪咪對周澤錦吐槽道:“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這次特別瘮人啊?”
周澤錦衝他眨了下眼睛,很是天真地反問道:“有嗎?我怎麼沒感覺到啊。”
褚捷海:“”
控制慾強,一點就炸,工作效率爆炸的可怕上司。
身體二十多歲、心智幾歲和身體幾歲、心智二十多歲的兩個半童工。
還有一對奇葩情侶,一個雙重人格定點切換,另一個實力詭異且神叨叨。
總結,沒點問題都不配進海興分局。
一瞬間,褚捷海突然覺得面前這場景正常起來了。
又過了兩分鐘,九跪九拜完成,一隻虎頭馬身的想象生物從海中緩緩走出來,除了這兩個主體,它各部位也是由不同的動物拼湊組合出來的。
貝岑煙拿手機給想象生物拍了張照,“咔嚓”一聲後,她乾脆道:“動手吧。”
話音落下,褚捷海往前一躍,化作巨大的虎鯊潛入海中。
周澤錦還不想暴露他心智成長的事情,學著靈魂碎片還沒融合時的模樣去戰鬥。
他快步走向海中,如履平地般搶在瘋狂想要獻祭的人群之前走向想象生物。
翅膀似乎是想象生物的標配,它仰天叫了一聲,展開碩大有利的翅膀,抬起馬類的前蹄徹底站到海岸上,然後踏著洶湧的浪朝周澤錦奔來。
周澤錦收起臉上的嬉笑,轉瞬變得沉穩起來,冰冷肅殺的強大氣場將洶湧翻騰的浪都襯得柔和起來。
他輕輕抬手往前一揮,腳下的海水泛起森然的寒氣,在想象生物靠近的霎那就將其凍成了冰雕,兇猛的海浪也在瞬間平息,海平面上靜若湖泊,不再有一絲波濤。
化作虎鯊的褚捷海輕甩一下尾巴,掀起一個不大的浪將還在拼命衝過來的人群打回沙灘上。
他在離周澤錦稍遠的地方浮出海面,看了看被凍成冰雕的想象生物,又看了看不苟言笑的周澤錦。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褚捷海完全不敢相信過度天真的周澤錦居然還有這樣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樣。
強大冷靜,沉穩肅殺,鋒芒畢露又冷而不寒,讓人有種可靠心安的信賴感。
褚捷海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接受現實,這個兩副面孔的傢伙確實強。
如果非要給個排名的話,褚捷海覺得也就夜旻那強到詭異的女人能排在這兩面派上面了。
“這邊交給你了,我去搬人了啊。”褚捷海朝周澤錦喊了一句,然後扭頭往沙灘游去。
游到半途他還看到一頂漂著的假髮,也不管是誰的,反正順嘴叼了回去。
周澤錦看了下面前的冰雕,露出嫌棄的表情,“真髒。”
話音落下,“咔嚓”一聲,冰雕碎成了冰花,在重新湧起的海浪聲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確定什麼都沒留下後,周澤錦轉身朝沙灘緩步走去。
沙灘上,褚捷海將昏睡的人排排放好,貝岑煙一一掃過他們的面容,又清點了一下人數。
沒有重複的面孔,人數也只有五十五人,比七天前的祭拜儀式少了六人,再對比褚捷海夜遊時第一次發現的九十七人,少了快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