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扶風點頭道,我知道了。卻見拓跋孤似乎心念一轉,眉心一皺。等等,我突然想到個辦法。
什麼?蘇扶風疑惑。
拓跋孤看著她。只要你肯幫忙。
你說就是。
下午之前,你以蘇折羽的身份,跟我帶來的每個人都單獨傳句話,措辭表情你自己琢磨,只是要告知我已中毒這個訊息。只告訴這個,不要多。——還是除了程方愈。程方愈,你可以將來龍去脈實情告知。
蘇扶風有些不解。你在懷疑你自己的人?
卻見拓跋孤不答,她只得點頭道,好吧,放心,我幫你就是。
希望本座未曾錯饒了你。拓跋孤最後瞥她一眼,回身離去。
屋裡,蘇折羽已下床來了。
她坐在鏡子前,低頭,雙手捂住自己的前額。
她披著一件薄薄的白色的外衣,如瀑的黑髮披散下來,肩膀卻在顫抖。
他稍稍走近,咳了一聲,蘇折羽一驚,倏地站起身來。
你如此遲鈍,倘若進來的不是我,你豈非早已被人發現。拓跋孤冷冷地道。
是……蘇折羽低著頭,捂著臉的雙手仍然不敢放開。折羽……知錯了。
你很在意自己的容貌?拓跋孤看著她。
不是……蘇折羽聲若蚊蠅。
不是便把手放下!
蘇折羽答應了,卻還是猶豫了半晌,才把手慢慢放了下去,頭卻仍然低垂著,不肯將一絲一毫的臉面給他看到。
拓跋孤朝鏡子裡看,自己的影子也清晰無遺。病症尚未在他臉上造成什麼影響,但他知道這或許只是暫時。
折羽,你看著我。他把右手放到她肩上。可是那便是平日也不敢看他的蘇折羽,此刻又怎肯這樣抬起頭來。
我教你看著我!他不悅起來,大聲命令。
蘇折羽咬著唇,頭略抬起了一些,卻又立刻垂下。
不行,主人。她仍然聲若蚊蠅。折羽真的……真的……不敢見您……
有什麼不敢!拓跋孤的手一把捏起她下巴。你不是說你不在意麼?…
蘇折羽仰著的臉孔上,巨大的紅腫正在散發著脹痛。她充盈的淚水便掛了下來,艱難地低語。
我……我不在意,可是卻怕主人……
從朦朧的淚眼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說不清要說的話。
直到溫潤的觸覺,攫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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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天氣,似陰似晴。閒適的下午,彷彿全然是為了一個人的來臨而準備。
他來得很準時。
黑衣人的裝束沒有變化,聲音也沒有變化。沙啞的喉嚨首先吐出的是一個輕輕的笑聲。哼。
看來你好得差不多了?他打量凌厲。
多謝關心,已然痊癒。凌厲帶劍還禮——雖然對方並不似在行禮。
那人的目光卻停留在凌厲臉上。這重新回覆了昔日神采的少年,給了他一種陌生的震懾。
你看著人家幹什麼。邱廣寒在一邊嗤笑他。
我現在方始覺出你的確是畫中之人。他向凌厲道。
凌厲尚未說話,黑衣人的語調又一冷,低沉著道,所以此刻殺你,方不辱我手中之劍!
凌厲眯起眼睛看他。你是天都會派來的麼?
黑衣人不答,一劍平舉:竹林是個好所在,我們去那裡。
地方是不錯。凌厲跟在他身後出去。不過得這一片林子不易,我要與你說好:誰都不準砍倒竹子——倘有誰傷了竹林,那便是輸了。
還有這種道理?黑衣人皺眉,可隨即又不在意地輸開。好,便依你的。這位姑娘就請留在這裡。刀劍無眼,若是有了誤傷,在下可不擔責任。
邱廣寒哼了一聲。你敢傷我試試,知道我是誰麼!
那人卻似並不感興趣她是誰,顧自便走。邱廣寒便要跟去,凌厲卻將她一擋。你別去了。
怎麼連你也……
聽我的。
這個不聽。邱廣寒負氣,反先她而走。
凌厲無奈,只得跟著她走了過去。你想分我的心麼?別要不懂事!他加重了些口氣。
我不跟去,你就不分心啦?邱廣寒反問。
那黑衣人卻已遠遠站定,看著他們二人。
凌厲只得低聲道,那你就在這裡,別再走近了。
邱廣寒接受了他的妥協。方圓不過數丈的林間空地,便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