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似乎眉頭還蹙著,似乎雙目還迷離著,似乎口還微張著,但清醒過來了,她終於感覺到身體裡那些許隱隱約約的陌生的痛楚,還有一點點冷。
屏住呼吸,忽然好安靜,靜得像最好的晴天,好像從沒有過狂風驟雨。她擦了擦眼角,下意識側過身體蜷縮起來,小心地伸手去摸被子,卻當然一下子觸到了身邊的人。
這一下好像觸到了現實,她一驚縮回手,整個人瞬時彈坐起來。
我有這麼可怕?躺在身側的拓跋孤沒動,只有平平的聲調傳過來。
蘇折羽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沒……沒有。她下意識地道。主人,我……
沒有就睡吧。拓跋孤打斷她的一切疑問。
“就睡吧”。蘇折羽怔怔地想。但……我應該在哪裡睡呢?
她看不清他的臉,卻至少知道此刻的他並沒有伸手過來抱住自己,給予任何一點多餘的溫存與愛撫。這是他的房間,他的床。在他的情慾冷卻之後,她的初夜已經結束了。
那我……我先回去了……她手忙腳亂地爬下床來,掖著被撕破的衣衫去穿鞋,惶恐地向他告退,只差開口道歉自己打攪了他。
回去?
主人……還有什麼吩咐?蘇折羽站好,小聲地道。
黑暗之中的拓跋孤沉默了很久。
沒了,回去吧。
她退出他的房間,總覺得自己仍然失魂落魄,所有的激動與熱情都消退了,她覺得茫然。她躺了許久許久,才覺出被子裡暖了些,她的心也暖了些,朦朦朧朧地憶起些什麼,有幾分害羞,更有幾分甜蜜,無論如何也抹不去。
她是個真正的女人了。
一直到天色將曉,她才慢慢地闔目睡去。天色大亮她醒來,瞪目睜了半晌,也想不起是怎麼回事——但終究是回過了神來發現自己貪了睡,驚得一下子跳起。初夜留給她的痛楚比起現在她心裡的惶急,實在可以用微不足道來形容了。
她又陡地發現自己還赤身裸體——昨夜恍恍惚惚,居然一直沒有穿上衣服。她慌忙翻出一套乾淨的繫上,定了定神,去找拓跋孤。
拓跋孤已經起來,看她怯怯地、像犯了大錯一般地走來,小心翼翼地垂首在一邊道,折羽……折羽今天起得晚了……
那還磨蹭什麼?拓跋孤道。還不去準備熱水給我洗臉?
蘇折羽連忙道是,慌慌張張地向外走,卻聽身後拓跋孤又道,回來!
她又折回。
都什麼時辰了,我早洗過了。拓跋孤嘆氣。我看你不若不要起來算了?
蘇折羽低頭道,折羽以後不敢了。
去收拾一下,過一會兒我與簡左使有事要談,你沒事就一起過去。拓跋孤看著她。
蘇折羽哦了一聲,默默然地去整理房間。什麼都沒有變。她在心裡說。所有的一切,還是和以前一樣。…
但是整理間忽然看到床單上留下的那數點薄紅的時候,她心裡還是狠狠一緊,羞愧萬分地趕快掩起又撤下,又以極快的速度找了一床新的鋪好,好像這樣這一切就不會被拓跋孤看在眼裡似的。臨出門時她甚至不敢向他告個退,只抱著待洗的床單,逃也似的溜了出去。
拓跋孤對她,倒彷彿真的連最後的隔閡都消去了。假戲已經真做,所有的一切,已不再是為了故意讓誰看見。他也從沒料到自己真會對蘇折羽有那樣的情慾,也許真是對她躲著自己不悅而發洩,又也許是因為發現了她女人的那一面而被激起——歸根到底,這也只是在她身上多打下個自己的印記,證明這個叫蘇折羽的女人——作為僕從或者作為女人——都只能屬於他。
只是,除開偶爾的情慾,對蘇折羽,又還有些什麼?這個問題,拓跋孤當然不會去想。反正不需要想。反正她是他的,他想怎麼樣,她都只會迎合,用她迷離的眉眼,用她灼熱的呼吸,用她溼潤的身體,用她順從的低吟——用一切再也無可挑剔的方式,取悅她的主人。
蘇折羽也不知道自己心裡還有沒有——或曾經有沒有過——某種她不敢真切去想的奢望。她記得拓跋孤一貫常說的一句話是,僕從就要有僕從的樣子,所以,那種不敢想象的念頭,也許,一定,真的,只是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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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甘四甲那天闖進來稟告的訊息,不是別的,正是武林大會。也正是因此,拓跋孤不得不暫時放下了對青龍劍的調查,更多的時間用來考慮要不要去這件事情裡插個手。這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