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連相柳,又看了看鴉,“連總督,請你跟我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轉過身去,微微晃動的身影似一團煙霧,隨時會消失似的。守候在他身邊的男子正想搭手扶,他卻冷喝:“走開!不要扶我!”
鴉看著這個像行屍走肉一樣的男子,步履不穩地往巷子的另一端走著,輕輕顫抖的肩膀留在視線中,說不出的悲涼。
十根手指都包紮著繃帶,難道是很嚴重的燒傷?
“小妖,你先回攝影棚吧,我稍後來找你。”
連相柳不打算帶上鴉,但是鴉的目的既然是衝著皇羽門來的,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
“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多個人總是好的,他們把你侄子打成那樣,萬一把你也扣押了怎麼辦?”他一本正經地對連相柳說,卻沒有注意到對方眼中的一絲欣慰。
鴉和連相柳直接被請到了皇羽門本宅,龍凰城本來就是皇羽門的勢力,城主的政權只是虛設,而皇羽門的觸手在暗地裡無處不在,無孔不入。這種現象潛移默化地表現在家族的大宅上。皇羽門的本宅建在城南山腳,割了一大塊地,依傍山勢,裡裡外外層層深入的院落可比龍凰城城主的府邸還恢宏壯觀。
皇羽門的規矩也多,進了大門什麼人必須走什麼廊,哪條迴廊只准主人走,哪條迴廊只走下人,禮數規範一大籮筐,各有細分,好不容易到了會客廳,不但要換鞋,還要換衣服。
雖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可同樣一件和式的外褂,連相披在肩上自是氣宇不凡,鴉卻穿的不倫不類,袖子在哪都差點找不到。
連相柳大概是看不得他丟臉,親自動手幫他穿,穿完後,像老師一樣嚴厲地道:“這樣就可以了,不要亂動。”
“哦。”鴉乖乖地點頭,再度覺得自己被訓話了。這也奇怪了,S小姐平時訓他可不少,但他面對母老|虎時都沒這麼乖順過,到了連相柳面前,卻只敢點頭不敢搖頭。
這個人的氣場,實在太可怕了!不禁讓人覺得,要是得罪了司徒空,或許第二天就橫屍街頭,而得罪了連相柳,也許隔夜就成了他的盤中餐!
兩個人並排坐在屋內的桌榻邊,風景也很奇特。連相柳分開雙膝筆直端正地跪坐著,鴉卻懶懶散散地往地上曲腿一坐,一隻腳舒服地伸展在桌子下,單手扶著臉頰半趴在桌邊,等僕人送來茶水,一個無聲無息地抿了口,優雅之至,一個卻老大一口吞下去,燙得面紅耳赤。
“太不厚道了,怎麼可以端給客人這麼燙的水!”
“對不起,我給您換一杯溫水——”
“啊——不,我隨便說說的,別當真。”鴉某人前腳還在抱怨,後腳就手忙腳亂地給人家道歉,平平淡淡的氣氛就這麼被他弄得一波三折,驚心動魄。
連相柳等女僕出去後,關心地看著鴉:“你口渴嗎?”
“不是,我只是聽說皇羽門的茶葉都是上等極品,想嘗一嘗而已……呃,是我太心急了。”好像是習慣似的,鴉麼搓了一下鬢角,微微低頭不好意思的樣子,看得連相柳心潮又是一陣湧動。
其實,鴉是怕連相柳和自己一樣被水燙了舌頭,不過實際表明,被燙到的只有自己而已,他便說不出話來了。當然,他這點小心思,連相柳也沒猜到。
連相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手捏住茶杯時,忍不住收緊,任白瓷杯傳遞的水溫燙了掌心,心裡卻不知疼痛。
什麼時候,我才能對你說出內心的感情?
即便人就在身旁,但這心與心的隔離依然讓他覺得彼此距離的遙遠,他很希望能用自己的一雙手,實實在在地抱住身邊的少年,永遠……永遠……
身邊坐了個深沉的男人,鴉也不禁拘束起來,雙手捧著茶杯老半天不敢說話。
他往門口張望一番,看見連相柳臉上是不慌不忙且過於冷酷的表情,心裡有點疙瘩:“連總——”
“叫我相柳。”連相柳強調的同時,想起了烏鴉神志不清時,那一聲從口中輕柔地逸出他的名字,不禁貪婪地想聽到更多更多聲。
“呃……相柳,”鴉也沒跟他客氣,直接就喊了名字,只是這次語氣一本正經,讓連相柳的眼中神采一陣迷惘。
“你的侄子在這裡讀書嗎?那你有親戚在龍凰城了?”無話找話,鴉一邊思考怎麼套話,一邊做得有點蹩腳。
連相柳沉沉的聲音道:“不,他在蓮芝城念高中,至於為什麼人在這裡……”放下茶杯,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估計是離家出走。”
“呃,和父母鬧彆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