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看這人極好相處,便隨便聊聊。軍隊裡忌諱談及職務崗位,他便扯了點別的事。
“經常來這喝酒?”
“不,偶爾一次,今天是約了人,不過好像被放鴿子了。”
男人嘆了口氣,楊帆看他老實樣,故意嘲弄:“大叔啊,你個頭那麼高大,我看沒人敢隨便放你鴿子吧?”
“啊,那幾個朋友有時候喜歡開玩笑。”男人不好意思地摸摸後頸的頭髮,“也可能是我記錯時間了。”
“呵呵。”楊帆喝了幾口酒,又轉換話題:“娶老婆了嗎?”
男人搖頭:“沒有,還是單身。”
“咳,不是我說,大叔,你看上去應該有三十多歲了吧?”
“啊……和女性…交談,一直讓我有點頭疼,總覺得,那類生物是我不能理解的。”男人搓著額角,露出幾許尷尬的神色。楊帆想這個人似乎的確不太瞭解女人。
“所以,打算一輩子單身?在軍隊裡要找個女人,不容易啊。”
“啊,的確。也許吧,我習慣一個人了。”男人喝著黑方,閉上眼淡淡地微笑,有一點無奈,又有一點惆悵。
他握著玻璃杯慢慢左右搖勻,過了一會,輕輕地說:“感情那種東西,總覺得沒法自己控制,說實在的,讓我覺得有點恐怖。”聳聳肩,他雲淡風輕地笑了一笑。
楊帆皺眉:“大叔啊,你是經歷過,有感而發呢,還是看多了別人的,自己怕了?”
“呃……”男人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笑笑,低頭無奈嘆息的時候顯得有點窘迫,“怎麼說呢……我有個姐姐,在我看來就是深受其害,旁人怎麼勸她都聽不進,不過我想,只要她自己覺得心甘情願,應該就足夠了吧,畢竟別人沒有辦法體會她的感受。”
男人又喝了一口酒,楊帆順口問:“你姐姐也是軍隊裡的?”
“不,她過世很久了。”
“哦……抱歉。”
“沒關係。”男人仰頭,喝酒的動作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逸和一絲苦澀,總之就是個從頭到尾都讓人覺得溫柔的男人,溫柔的笑容,溫柔的聲音,有些慵懶的眼神,以及淡淡的羞澀笑容。
“我得走了,謝謝你請我喝酒。”
“沒什麼,我明天就要離開了,身邊沒什麼朋友。”楊帆聳肩,對男人笑道,“就當你為我喝送行酒吧。”
“啊,這樣。”男人拿起軍帽抖一抖,揉著帽簷使它變得挺刮一些,然後戴在頭上,蓋住他那頭明豔的火紅色頭髮,表情有點無奈,“真可惜,本來以為,下次或許還有機會再一起喝一杯,應該我請你的。”
“說不定將來還有機會在哪裡碰上?”
“啊,也是。——那麼,祝你一路順風。”
男人伸手,楊帆愣了愣,很少會碰到這樣遵循禮節的紳士舉動。他與男人握手道別。
“留個名字吧,我叫楊帆。”
“啊,我姓君文,叫吏昂。”男人淺淺微笑後,背身離開。留在楊帆視線裡的是一抹有點倦意的溫潤笑容。
楊帆目送那個人高大的背影從酒吧門口出去,投入一片沙塵中,淹沒了那至少超過一米九的驚人體格。
他在座位上呆了很久:“君文……吏昂……原來是他!”
【153】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司徒空低沉著嗓音尋問,目光有些凌厲。
楊帆高聲回答:“前年的三月左右。”
三月……那時候七戒還沒有進入軍隊。司徒空暗自笑了下,回到辦公座椅上,高昂其頭,威嚴地看著楊帆。
“西念明說,你想投奔我,為我效忠?”司徒空頓了頓,留意了下楊帆臉上緊張的表情,又說,“那麼張亮呢,你們‘張揚組合’不會分裂吧?”
“那小子當然跟我混。”
“很好。”
司徒空十指相交抵在額前略作思考,房間裡短暫的沉靜使得氣氛格外緊張,楊帆因此一動不動地筆挺站立著,視線也不敢去多看司徒空,直視前方靜心等待。
實際上,他和司徒空沒有多少次的交流,以前司徒空在學校裡當然也不是這樣的,他會適當地隱藏起獅子的爪牙,扮演成親切和藹的海獅。但是現在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政治家,一位位高權重的城主,有野心有抱負,讓人感覺到在他身邊,哪怕走錯一步,也可能會掉腦袋。
然而,這樣的司徒空反而更讓楊帆欣賞,他帶著敬慕的眼光去看沉靜在座位中深深思索的年輕人,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