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心中所想,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乾脆便不作那虛偽的姿態,而是轉了話題,“刺刀營現在還剩下多少人了?”
城護佑的眼角微微抽動一下,可想而知心裡已經難受的吐血,他艱難地吐出一組數字:“亡者79,重傷21,輕傷108。”
一支營隊才不過250人,一仗下來,能戰者僅剩一百多一點,也就是無限接近二分一的傷亡。據許東所知,軍隊傷亡超過三分一,就會出現軍心潰散放棄抵抗的情況。而現在已經接近二分一的傷亡,還處於苦無援軍補給,經受飢寒交迫的時候,卻依然仍未放棄抵抗,由此可見,城護佑能夠在第五兵團站穩腳跟,絕非憑藉其叔叔城建邦的庇廕,而是確實有真材實料!
而許東也注意到了一個現象,刺刀營計程車兵,看起來竟然清一色的十分年輕!!
這意味著,這營中的軍士,絕大部分也都是新鮮出爐的菜鳥!
許東忍不住心頭一詫,眼中閃過莫名的光芒,轉而問道:“你怎麼會被設計落入陷阱?”
這個問題問得好不突兀,語句之中蘊含的意味,仔細琢磨下,也是足夠呈現出繽紛的色彩。城護佑霍然抬頭,像一隻負傷的狼,幽幽地注視著許東的臉龐,一時間,二人相對,竟似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樣的話題!
過了半晌,城護佑的眼角冒出來大量的血絲,眼睛居然在一剎那之間便紅了,只聽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怎麼可能,會貪功冒進,落入這樣的陷阱之中?不僅害死手下79名兄弟,便是連友軍將近過百弟兄,也因我而死?!庸才!韓更新那個庸才!!”
韓更新?!
許東下一秒便想到了一個可能,韓更新口中所謂的城護佑年輕冒進,竟然是假的?事實是,他自己一時糊塗,誤判了敵人蹤跡,然後枉送了軍士性命?
不可能!許東的眉頭情不自禁地蹙了起來,“韓更新能夠主持第五兵團多年,想來無論是個人的實力和軍事素養,哪怕不是一等一的,也必然有過人的長處。要是如此輕易便陷入敵人的圈套,只怕第五兵團早就被攻陷了!”
城護佑彷彿找到了一個宣洩情緒的口子,恨恨地啐了一口,“韓更新也是個人,只要是人,就有弱點。他呆在第五兵團長這個位置,已經整整十年了。青春年少也蹉跎成了鬢白中年,難道就甘心了?難道就認命了?不!在得知秘境出世這樣的秘密後,他便知道自己苦苦等待的機會出現了。哪怕明知可能是假的,也甘心情願搏上一搏!”
秘境,又是秘境!
許東滿腦子思緒複雜紛呈,無數情景都交纏在了一起,似乎自從城主離開之後,一切一切都迫不及待地浮現出來——門衛軍的異動、冒險者考核裡出現的荊棘尾、城中日益增多的外來甲士、辰光殿下的成年禮、敵我雙方軍隊的變動……
仔細想來,所有的一切亂糟糟的就如同一團毛線,繞上了血盔城包括豪門、冒險者組織、城中軍隊、戍邊軍隊、聖教蒙多殿等等。仔細一想,許東驚恐地發現,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把整個血盔城的大小勢力,當成是一根根的針,然後利用一條線,統統將之串起來!
而這根擺在明面上的線,便是秘境!
許東彷彿想到了什麼,但又彷彿什麼都沒抓住,這種感覺,簡直讓人無比地抓狂。
恰是這個時候,在谷地入口把守的哨兵忽然發出了淒厲的尖嘯。尖嘯聲來自他們佩戴的類似哨子一樣的東西,一旦發現情況不對,立即鼓盡全力吹動。哨子發出來的聲音,尖銳刺耳得難受,便是熟睡中的人,也會第一時間被驚醒!
按道理,此時怒漢營補給燒絕,而刺刀營則得到糧食補充,要不費一兵一卒擊潰刺刀營,已經是鏡中花水中月。這個時候,怒漢營最佳的選擇,應該便是率軍撤離。
可是哨兵的警示,則意味著對方怒漢營,不退反進!
許東神色一沉,似乎是意料之中,輕輕說道:“來了!”
城護佑滿是疑惑地瞥向了他,“什麼來了?”
許東深深吸一口氣,“怒漢來了!”
怒漢,有的時候指的乃是怒漢營,但有的時候卻指的是那位一手拉扯出怒漢營的傢伙。顯然,許東此時所說的話裡頭,怒漢絕對不是怒漢營的意思。
城護佑也很快想到了一個可能,神色陰沉得就像沉在水中腐蝕了數十個年頭的,表面滿是斑斑鏽跡的鐵。
怒漢精心部署下這樣一個絕妙的陷阱,還把刺刀營真切堵在山谷之中。這就是到了嘴的肥肉。如今煮熟的鴨子居然還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