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個大帳裡燈火通明,隔著薄薄的帳篷,可以看見裡面晃動的人影。
慕容焱帶她來到那個帳篷邊,嗅著空氣裡濃郁的血腥氣,淡淡一笑:“這裡全是受傷計程車兵,願不願隨我進去?”
那些在兩國交戰中所受傷的兵士們,他們甚是都不知道為什麼要交戰,便被硬生生的拉往戰場。即便是贏得勝利,也沒有他們多少功勞,奮力前行,命懸一線,到頭來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是不是有些悲哀呢?青盞望著那映在帳篷上晃動的人影,沒有拒絕,雖然她不喜歡那些血腥氣息。對於他的問話,她也沒有應聲,徑自走在前面。
雖然外面給人的感覺有些血腥,但裡面卻不像她想象的那樣不堪,反而是其樂融融的景象。一個年老的軍醫在為傷員敷藥,那些已經醫過傷計程車兵聚在一起說笑,角落的位置,年幼的藥童笑盈盈的腳踩碾子碾藥。
看見慕容焱進來,那些士兵忙要起身拜見,被他揮手製止了,向那軍醫問道:“他們都怎麼樣了?”
還沒等那軍醫回答,那些受傷計程車兵吵嚷著開口了:“將軍放心,我們都沒事了。”
慕容焱微笑著點點頭,向那些士兵道:“大家都辛苦了,在這裡好好養傷,如若缺了什麼,就告訴本將,本將會遣人送來的。”
“謝將軍厚愛!”
“多謝將軍!”
……
那些傷兵們紛紛感謝起來。
青盞在旁邊看的有些不是滋味,這些人受傷是為了誰,結果他這麼一句安慰的話,卻讓他們這麼感激。她毫不懷疑他此番前來是為了收買人心。
但是,收買人心……應該比漠視生命要好得多吧……
青盞微微轉頭去看他,卻見那人臉上從容自若,對上她的目光,淡淡一笑。青盞心中有些芥蒂,偏頭錯開他的目光,卻不經意地落在了那碾藥的藥童身上,於是慢慢走過去。
藥童旁邊的地上放的不是什麼草藥,而是幾塊色澤鮮亮的雕花石頭,看上去十分珍貴,而那藥童碾子裡所碾的,便是這質地精美的石頭。
青盞有些好奇,向那藥童問道:“這是什麼石,也可以做藥麼?”
“琥珀。”藥童抬起頭來,揚著稚嫩的聲音說道。然後埋頭,繼續碾他的藥。
“琥珀?”
青盞有些不太明白,琥珀也是藥麼?
老軍醫此時已經為他身邊的那個傷員包紮好傷口,轉過頭來,捋著鬍鬚道:“姑娘有所不知,這琥珀石是治療創傷的良藥,可以讓傷口儘快癒合,作用不小呢!”
青盞抿唇點點頭,在這大帳之中走來走去,看到那麼多的傷員,這需要多少琥珀來醫治呢?
雖然她這是第一次見到琥珀,平時一向淡泊的她很少去注意這些珍貴物品,但是琥珀千金難求她還是知道的,忍不住問道:“那這些琥珀是……”
“這是將軍送過來的。”那老軍醫將目光移向了慕容焱。
青盞也隨著他的目光去看他,但見那身著便裝的將軍大人微笑著開口了:“這些琥珀是燕京豪紳所進獻的,在庫房放著也是沒用,不如拿出來為大家醫傷。畢竟是死物嘛,再貴重,也不如大家的生命重要。”
“將軍!”
“將軍!”
……
在青盞詫異的目光下,那些受傷計程車兵們紛紛跪在了慕容焱的面前,激動地齊聲說道:“多謝將軍厚愛,我等將誓死為將軍效勞!”
幾塊千金難求的琥珀石,換得他們誓死效忠的真諾,他,果然還是賺到了的。只是,不知道他如此收買人心是單單為了這次的征戰,還是為以後鋪路。
青盞眼瞼微垂,雖然不管怎麼樣,她都會支援他的,可是,只透過這次,她便看出了,這個人比她想象的心機深沉的多。
那麼,和這種人在一起,到底是對,還是錯?
二人一塊走出大帳,外面星依舊耀,風依舊寒。他輕輕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為她披上。這樣的舉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青盞沒有拒絕,理所當然的接受了。
見她一直不說話,慕容焱問道:“現在,你還認為我是漠視生命麼?”
青盞眸光一閃,有些驚異:“你帶我來這裡,就只是要證明,你不是漠視生命?”
慕容焱點點頭,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是啊,你一直在誤會我。”
難道是自己多想了,才認為他是來收買人心的,以至於暗度他心機深沉?雖然事實上也卻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