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霜雪之牙那邊都能看到。如果班·史塔克還活著,還能自由行動,他一定會找路過來,我向你保證。”
“是的,”瓊恩說,“可……如果……”
“……他死了?”莫爾蒙問,聲音依舊和善。
瓊恩勉力點點頭。
“死了,”烏鴉說,“死了。死了。”
“他也許會以別種方式回來,”熊老說,“就像奧瑟,就像傑佛·佛花。瓊恩,我的心情跟你一樣,但我們必須承認這種可能性。”
“死了,”他的烏鴉還在叫鬧,一邊抖動翅膀,聲調愈加高亢尖銳,“死了。”
莫爾蒙摸摸鳥兒的黑羽,用手背遮住一個突來的呵欠。“我想晚餐就省了吧。休息休息對我更好。記住,天一亮就叫醒我。”
“請您好好休息,大人。”瓊恩收起空杯子,走出帳外。遠處傳來歡笑,還有管笛吹奏的傷感樂曲。營地中央燃起一堆熊熊的篝火,燉肉的香味隨風傳來。熊老或許不餓,但他可是飢腸轆轆。於是他朝著篝火走去。
戴文正一手拿勺,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話:“我哪,比這世上任何人都要了解這片森林。我告訴你,今晚上決不能一個人出去。你聞不到嗎?”
葛蘭睜著斗大的眼睛望著他,但介面的是憂鬱的艾迪:“我只聞到兩百匹馬的屎尿味,還有這鍋肉。說實話,氣味都差不多。”
“你少說幾句成不成?”哈克輕拍匕首,咕噥了幾句,併為瓊恩盛了一碗燉肉。
肉湯裡有大麥、蘿蔔和洋蔥,以及幾片煮得爛熟的鹹牛肉。
“你到底聞到什麼,戴文?”葛蘭問。
林務官已把假牙取了下來,瓊恩瞧著他爬滿皺紋的臉和老樹根一般多瘤的手臂。他吮了吮勺子,方才開口:“我覺得這裡聞起來……呃……很冷。”
“敢情你腦子和牙齒一樣都是木頭做的?”哈克告訴他,“怎麼可能聞起來冷呢?”
怎麼不可能?瓊恩想,隨即憶起司令塔那一夜。那是死亡的味道。突然間,他也沒了胃口,便把肉湯遞給葛蘭,他看來正需要額外加餐以溫暖身體,對抗寒夜。
離開之際,風吹得強烈。看來到了清晨,大雪便會覆蓋土地,帳篷繩將會凍結僵硬。壺底還有些許殘留的料酒,瓊恩為火堆添進新柴,重新加熱水壺。他邊等邊暖指頭,又張又合,直到經脈稍稍舒活。營地四周,值頭班夜的弟兄已經上崗。火炬沿著環牆搖曳不定。這是個無月的夜,只有上千顆星星高掛頭頂。
黑暗中傳來一陣呼嗥,微弱而遙遠,但確然無疑——這是狼群的嗥叫。它們的聲音起起落落,仿如一首悽迷而寂寥的歌謠,讓他汗毛直豎。篝火對面,陰影之中,一對紅眼睛凝視著他,就著火光,猶如一對閃爍的寶石。
“白靈,”瓊恩驚訝得喘了口粗氣,“你終於肯進來了麼,呃?”他的白狼平常總是整夜巡獵,他本以為天亮之前沒可能再見他。“這裡抓不到東西?”他問,“來。到我這兒來,白靈。”
冰原狼圍著火堆打轉,嗅嗅瓊恩,又嗅嗅風,不得寧靜。看來他不像是剛飽餐過一頓的樣子。當死人開始行走,最先發現的就是白靈,是他叫醒我,警告我。他忽然警惕地起立。“外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白靈,你聞到了什麼?”戴文說他聞到了冷。
冰原狼跳開一步,停下來,又回頭望他。他要我跟他走。於是瓊恩拉起斗篷的兜帽,離開營區,離開溫暖的篝火,穿過排列整齊的粗毛犁馬,朝外走去。白靈經過時,有匹馬緊張地嘶叫起來,瓊恩停下來摸摸它鼻子,說了幾句安撫的話。他們越接近環牆,他便愈清晰地聽見狂風颳過石縫發出的呼嘯。前方有人盤問,瓊恩走進火光下。“我去為司令大人取水。”
“好的,你去吧,”守衛說,“不過動作快點。”這名男子蜷縮在黑斗篷裡,拉起兜帽以對抗寒風,瓊恩看不見他的臉,只覺得他像原地不動的木桶。
瓊恩從兩根尖樁間擠過,而白靈則從下方穿出。牆縫裡插著一支燃燒的火炬,風聲席捲,它也跟著飛揚,發出白橙相間的光芒。瓊恩側身鑽過牆間通道,順手一把取下它。到了外面,白靈立時飛奔而下,瓊恩則慢慢跟隨,讓火炬為自己照亮下山的路。營地的喧譁在身後湮滅。漆黑夜,亂石坡,險惡的山路,只要一時疏忽,便會摔斷膝蓋……甚至脖子。我到底在幹什麼?他一邊選取路徑一邊問自己。
森林就在下方,宛如裝備著硬皮與繁葉的戰士,靜默地排成佇列,等待著攻打山丘的命令。它們的身軀一片漆黑……只有當火光掃過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