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得累嗎?”驚秋跟在他身後走出來,垂著眼沒有卻看那遠山處皎潔的月色。
樓子璮沒有說話,低頭,忽然極輕極輕的笑了一下。
“當年在海上遭遇海難,多虧了你父親施以援手。作為報答,我願意讓你享受和我一起享受長生。”紫衣島主的眼神雪亮,重明鳥在他的膝邊打瞌睡,不時地蹭了蹭他的腿。“梁雙泓當年若肯與我攜手合作,這片西海,便又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可惜···他不肯。”忽然,樓子璮微笑著回頭,看著驚秋。
“我們曾經喜歡過同一個人,按理說本是天涯淪落人,惺惺相惜,脾**好皆是相似,可他偏偏要拒絕我。”
驚秋徒然一震,看著對方在月光下的眼睛。那雙眼睛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她的噩夢了,二十年來,他越來越像了。或者說,二十年來,劉危樓已經完全佔據了樓子璮的身體。因為劉危樓極少提起當年的往事,所以驚秋顯得格外的好奇。有些訝異的問:“您,曾經···”
紫衣島主,或者說是劉危樓,微微一笑,道:“蒼碧水?怎會是她?驚秋,你沒見過她。那是一個···”劉危樓想了很久,卻不知道用什麼詞句來形容。
“她最後,好像是病死的。從來美人與名將,人間不許見白頭。”
南國的光勇孟光長公主,權傾天下,冠蓋京華。聲名最盛的時候,南國四分之三的兵馬都在她麾下,三分之二的國土都是她的湯沐邑。幼時曾經風流不羈豢養孌童,少年卻以命相搏要嫁給一個和尚,最終卻又和離,愛子早逝,病逝而亡。
這一晃眼,已經七十年了。
當年的事情卻仍舊曆歷在目,他剛剛對驚秋說了一段隱晦的往事,然而,在感概和無奈的短短一瞬間,他又覺得人事的無常皆是浮雲。當人生只有短短一百載的時候,有許多事情根本不敢奢望,但是如果,你能瞞天過海擁有兩百年,三百年,甚至於與天同壽,那麼,誰會是浮世的主宰者呢?
“有什麼能夠比活下去更重要?這有什麼累?”紫衣島主看出了她眼底的黯淡,異於平常的放緩語氣,稍顯溫和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力。”
驚秋驀地抬頭,看著他,這個西海上的至尊,隱藏在樓子璮皮囊下的劉危樓。
“這,就是你殺了婆婆的原因?”
紫衣島主的聲音透出了衰弱,但是依然氣勢凌厲,“是她,先選擇了殺我。”
母親···多麼重要的一個存在?劉危樓曾經為了她而出賣整個家族,一路跋涉流離,將她一步步的背到西海。可是,在一切都安頓下來之後,就在他要再為她修建一座與劉家大院相媲美的園子時,她站到了碧水女皇那一邊。
他雖然為人子,可是,難道他就該被自己母親殺死嗎?
“我們且來看看,今日若是由你親自將樓棠棣捉拿,再由樓既翕樓既具一同將他趕出西海。三十年後,我們會和一個怎樣的樓棠棣重逢?”
驚秋的臉色已經非常憔悴,兩側的魚鱗都顯得有些黯淡。
棠棣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驚秋頷首,手心裡滿是冷汗,卻沒有半點猶豫,心中也是無比的平靜。如同紫衣島主所說,她體會過在仙靈海無知無盡沉睡的痛苦,當樓孔懷將封印打破的時候,她感覺到活著氣息,是那樣的美好。
多年之後,紫衣島主才告訴她,樓孔懷會陰差陽錯的解開封印,皆是島主的安排。
她想要活下去,可是活下去的權力掌握在島主的手中。
“來人,”驚秋漫步走向廊外,喚來守衛,冷然吩咐道:“樓棠棣擅闖白塔,立刻命護衛長前來捉拿。”
她頓了一下,又道:“白塔乃是西海的神聖之地,樓棠棣冒犯海神,島主令,逐出西海,永生不可再歸。”
剛要走出棧道的樓棠棣面色一敗,難以置信的望著那一襲藍衣,她就背對著他,一字一句有條不紊的下達著島主的命令。
就在前一刻,樓棠棣還在想,他馬上就可以和母親團聚了。他從未想過,原來只有他一個人在做著和母親團圓的夢。
這一夜,夢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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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岸上流離失所的三十年,他曾經咬牙切齒的詛咒過無垠島上的族人,在他的接受的觀念中,為了一己長生不死,而把家族中的女子當成藥物囚禁,甚至於折磨取血,那是惡魔才會做出的暴行。
而他曾經以為慈愛溫柔的母親,居然會助紂為虐。
只是,當他從貼身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