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只能白白地接受防守方居高臨下的打擊。儘管事先受到了祭祀們的祝福,這種只能捱打不能還手的戰鬥還是超過了他們的承受能力。再次看到一波羽箭造成的破壞後,有人果斷選擇了後撤。
失去了來自後方的支援,盾牌手也堅持不住,只好轉過身,追隨著袍澤的腳步逃走。守城的弟兄們則用箭瞄準他們的後心,將他們的靈魂一個接一個送回草原深處。轉眼之間,聲勢頗為浩大的第三輪攻擊便半途而費了。除了一地的屍體和攻城器械殘骸,入侵者們什麼也沒有撈到。
“什麼狼騎啊,骨託魯咋呼了那麼久,原來就這點本事!”觀戰的人群中,幾個出身於馬賊的豪傑再度得出結論。看到昔日把自己趕得走投無路的仇家一次次在長城下吃癟,他們高興得眉開眼笑。但很快,大夥就發現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兒了。非但博陵軍將士沒有附和他們,連最喜湊熱鬧的大當家劉季真都沒過來搭腔。
怎麼回事?馬賊們走到烽火臺邊緣,詫異地向長城外觀望。他們看到了剛才的戰果,燃燒的雲梯和歪倒的井籣,還有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羽箭射程之外,幾名突厥伯克高舉著鋼刀,用殺戮的手段重新將自家隊伍整合到一塊兒。
更遠的地方,曾經薩滿們用來祭天的平臺上,則豎起了兩個龐然大物。由木頭和鐵棍搭建而成,上面用血畫滿了各種祭祀用的花紋,一左一右,正對著黃花豁子那段脆弱的城牆。
龐然大物附近,幾名服色怪異的,鬍鬚捲曲的西域人,正指揮著大群的奴隸們,不斷地將怪物的支架加固,加固。
第七章 盛世 (五 下)
非但馬賊們弄不清楚突厥人在弄什麼古怪,連見多識廣的謝映登、時德方等人一時也猜不透突厥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遠處那兩個龐然大物的外觀形狀與兵書上所描述的霹靂投石車極為相似。但霹靂投石車自從在三國時代問世以來,頂多能配上三四十斤的彈丸,最大射程不過百餘步。在最初誕生時還能打敵人個措手不及,隨著其在軍中大規模使用,很多針對其的性防禦措施也被總結了出來。火箭,油球,弩炮,這些都是投石車的天然剋星。在床弩齊備,弓箭充足的堅城面前,投石車根本來不及發威。否則,當年數十萬大隋精銳也不會對著遼東城的高牆徒呼奈何了!
與普通投石車不同,突厥人費勁氣力做趕製出來的那兩座傢伙是放大版的。規模幾乎是軍中常見那種的四倍。投臂、發射斗的位置也略有差異,從城頭向下看去,就像一名來自誇娥氏的壯漢斜擔了條巨大的扁擔。(注1)
圍在投石車附近的西域人地位十分尊崇,不僅對幹活的奴隸們連打帶罵,連同圍觀的大小伯克們,稍微靠近些便會捱上其一記皮鞭。那些捱了打的突厥貴族們非但不生氣,反而恭恭敬敬賠禮道歉。彷彿有了兩座威力難以預測的霹靂投石車,他們就有了攻破長城的保障般。
“那些傢伙應該是波斯人。前幾年聽購買絲綢的商人們說,西邊極其遙遠的地方,他們與柏佔廷人在打仗!”馬賊頭劉季真不認識投石車,卻對幾個正在安裝投石車的西域人多少有些瞭解。據他昔日從過往“受保護”商人口中探聽到的訊息,西域向西,自己的匈奴同族控制了極大一片疆土。而實力能與匈奴人抗衡的,就只有波斯人。前幾年波斯王大展神威,與數十個國家同時開戰。因為戰亂頻繁,許多前所未見的殺人利器也應運而生。
“是漢時那個波斯麼?”謝映登皺著眉頭追問。經歷了三國、兩晉和南北朝這段漫長時間的動盪年代,兩漢典籍幾乎遺失殆盡。中原人對外界瞭解也越來越少,前輩們探索出來的東西也瀕臨失傳。也就是他這種富貴了數百年的世家子弟,勉強還有機會從家藏古捲上讀到些有關西域以西的地理記述。像時德方出身普通的人,雖然號稱飽學博聞,卻連波斯和柏佔庭這兩個國家的名字都沒聽說過。
“應該是!”劉季真遲疑著點頭,不敢確定自己的回答是否正確。長城下面先前已經有了突厥人、奚人、霫人、契丹人和室韋人,現在又加上一批波斯人。難道中原就比草原好那麼多麼?讓這幫傢伙連自己的老窩都捨得扔下?可古老的箴言分明說過,蒼狼的子孫不可遠離兜輿山。當年匈奴人就是因為不肯聽從這個箴言,結果再也回不到祖先們留下的土地上。如今突厥人又在重複匈奴人的道路,彷彿幾百年後,再次要經歷同一個輪迴。
“不過如果連波斯人都請能來為他效力,阿史那家的這些王八蛋還真肯下功夫!”一轉眼,他的心情又開朗起來,指點著遠方的波斯人嚷嚷道,“打敗了這些王八蛋,咱們也算憑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