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何去何從,他忽然發覺,失去了恨仙羽的意念,他什麼都沒有了,該去哪裡?該往哪兒走?他……已經沒地方去了……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失去了恨,他還有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嗎?
他茫然了,緊抓著仙羽替他系發的發巾,內心湧出一絲苦澀的感覺,他不恨仙羽了嗎?原來他已經不恨他了嗎……
魔翼將臉埋入掌中的發巾,悲痛的低泣出聲,苦澀的淚水一滴兩滴地沾染上發巾,原來……自己早輸了,失魂落魄的過了五年,只因為無法報復仙羽,如今,仙羽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仍是敗得一踏胡塗,連心……也一塊輸了。
他傷心地低泣著,這一生,他從未曾為誰哭泣過,但是這一次,他為自己而哭,就連到了最後,無論是師父的愛或者地位,他唯一的一顆心也遺落在他身上,留不下什麼,也不曾得到過什麼,他真的……什麼也不剩了……什麼……也沒有了……
魔翼緊抓著殘有仙羽身上味道的發巾,哭得聲音都啞了,淚都流盡了,心也扯痛的麻了,卻還是止不住心口氾濫的苦澀滋味,好苦、好苦……
隔日。
天還未亮,魔翼便獨自離開寺廟,他並沒有告知那名老和尚,怕被他人看見自己赤紅的眼,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哭過。
想了一整夜,徒留的只是自己的愚昧,他知道自己固執,但問,恨了這麼多年,豈又能說放就放,如今失去了恨意,他已了無生趣,仙羽說得是,他們都累了,一個是愛累了,一個是恨累了,所以到頭來,他們仍是分開了。
能到哪兒去?他真的不知道,想往哪兒去?可笑的是自己對這塵世並不熟悉,也從不認真地去熟悉這兒,所以他哪兒也去不了,哪兒也不想去。
茫茫然地虛度好幾日,才終於打算回到住了五年的小屋,而迎接自己的,卻是已成廢材的屋子,焦黑的跡象,似是被燒了好幾日,看來……應該是朝廷的人做的。
轉身離開,又是茫然,究竟該往哪兒去?又有誰在等待他?似乎……沒有人了,穆雲出……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所收下的一名徒弟,他的離開是必然,他也從不曾強留過,徒留下的,不過又是他自己一個人,寂寞的好冷清。
再次回到自己唯一熟悉的地方,魔翼走入蜀山內,唯一沒有被火焰波及的後山小屋,拉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坐在上頭看著還擺在桌上,卻積滿灰塵的藥書。
他拿起書吹去上頭的灰塵,翻了幾頁細看,覺得有點疲倦了,便放下書,起身走向同樣佈滿塵埃的床鋪,將床整理了下,躺在上頭休息。
半夢半醒間,魔翼彷彿又聽見仙羽吹奏白玉蕭的蕭聲,同樣哀愁的曲調,令他又是一陣心酸,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會走到這個地步?
屋外,仙羽同樣哀愁的放下手中的蕭,緩步走入屋內,看著床榻上的魔翼,不由得坐在他身旁。溫柔地輕撫他的發。
為什麼人總是要等到失去後才懂得珍惜呢?就連他也一般,虧他還如此自大的鄙視世人,看來他也如那群眾生一般,甚至更加的執著,執著到傷了他最愛的人,又在傷了他之後,才瞭解自己對他的愛意,可惜一切都太晚了,自己的作為,不過是讓他更怨恨自己、害怕自己,更加不願去正視他們倆人之間的問題。
想過要放了魔翼,讓他自由,所以他離開了,卻堅持不到兩天,又暗自跟上他,在離他不遠亦不近的地方看著他,見他為了自己所送的發巾作出那般危險的舉動,見他在禪房內緊握著他的發巾痛哭失聲,看似思念他的舉動,卻仍舊讓他猜不清,若是再與他相見,他是否會誠實的敞開心胸,接受他這個曾經傷他最是重的人。
他不敢奢望,卻也放不開了,如果他註定必須一輩子站在他身後看著他,那麼他會,如果這樣就能讓魔翼不傷心的話,他真的會這麼做……一輩子做個默默守護他的人。
雖是這麼想,但是仙羽知道自己心裡頭,最渴望的莫過於與魔翼相處一輩子,能夠觸碰他、撫摸他、親吻他,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但是……他不會給自己這個機會,以為他太固執了。
因想得入神,他連身旁的人清醒過來,都還沒發覺,直到魔翼倏然坐起身,錯愕的盯著自己時,他才恍然收神地站起身,旋身欲離開這兒。
「你來這兒做什麼?」魔翼見仙羽要走,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下意識的便將充滿敵意的話語脫口而出。
仙羽頓了下腳步,良久,才回過頭看著魔翼說:「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如此而已,你不必這般防備我。」他苦澀的笑了。
「你……